无情殿的藏书阁一向很少有人来,之前伯庸在无情殿的时候这里基本上就只有伯庸一个人,现在伯庸不在了,这里除了一排排古籍之外,什么也没有。无遗长老带着众弟子和高阳缓缓踏进藏书阁,在藏书阁中央的一块空地前停下。空地中摆放着一只青铜鼎,左右各摆着一个香炉,不过从伯庸下山之后这香炉就再也没有燃起香了。
无遗长老一掌震开中间的青铜鼎,然后在右手边的书架上按上一卷竹卷,“喀”的一声响中间的空地上地板往下落去,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一阵冷气在地板落下的时候涌了出来,高阳急忙将小雅护在身后。
无遗长老指着眼前的阶梯道:“这阶梯下一百步就是密牢,无情殿里除我和你师娘就还有伯庸那个小子知道。高阳,你先暂时在里面待一段时间,修能你负责在这里照顾高阳。”
高阳和修能都应了一声,无遗长老便带着众人下去,高阳本让小雅就在上面待着,生怕小雅下去受了寒气,加重小雅的病情,小雅却一定要下去。高阳无奈,只好紧紧地握着小雅的玉手,一股股温暖的纯和真气不断从高阳的掌心传人到小雅的身体里。
下面的阶梯并不是直接往下的,而是螺旋形往下,阶梯外还有木制的扶手,靠里的墙上每隔五步就点着一盏灯,照亮了漆黑的地下,也给人带来一点温暖。众人默默无言一直往下走去,阶梯的最下面是一道甬道,走过甬道就看见了一块散发着丝丝寒气的万年的寒玉床,寒玉床的周围是一道环形的水潭,整个密牢面积倒也不小,倒不如高阳想象般压抑。
众人来到密牢里,无遗长老指了指中间的寒玉石,对高阳道:“这是寒玉石,可是压制你的心火,在你心魔入侵之际可以在寒玉石上调息,对你有一定的帮助。”
高阳点了点头道:“师父我知道了,小雅,姐姐,我过去了。这里太冷,你们先回去吧。姐姐,好好照顾小雅,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秋兰关切地看着高阳,柔声道:“高阳,你在这里好好调息,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曼曼也道:“是啊,高阳,等你出来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雅。”
小雅和高阳相顾无言,没有说一句话,但柔情蜜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对方自己的一切。高阳放开小雅的手掌,跃到了中央的空地上,一靠近寒玉床立马就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寒气,若不是高阳修为高深,只怕不到一时三刻就会被冻死。
无遗长老走到一旁的石壁旁,将一块凸起的石头按下,环形水潭的周围立刻落下了三道铁笼,由内而外,层层递进,手腕粗的铁棍将高阳和众人分隔开来,高阳为了不让秋兰和小雅担心,冲着她们笑了笑。
无遗长老接着又在密牢外设置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一道道蓝光照亮了整个密牢,古老的咒术充盈在密牢的周围,给人强大的心灵震撼。
无遗长老对高阳道:“这是朝歌的咒术结界,只要你不越过结界就不会有事,前往不要想破开结界,这会让你受伤。我让修能在这里陪着你,至于其他人有时间可以来看看你。”
高阳道:“好,多谢师父费心了。”
无遗长老带着众人离去,修能陪着高阳留了下来。负责照看高阳,两人说了会儿闲话,便开始各自修炼,经过这次下山一战,两人都意识到自己修为的不足,若想为余初和伯庸报仇,斩妖除魔那就必须要提升自己的修为。
高阳和修能在密牢里修炼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曼曼就带着静女和绿衣走进了密牢,高阳从短暂的沉睡中醒来,一眼便看见了眼睛红肿,一脸悲泣的绿衣。高阳知道这个痴情人儿一定为余初流干了泪水,肝肠寸断。
绿衣一见到高阳立马跑到水潭外,怔怔地看着高阳,不禁又留下泪来,高阳叹息一声,道:“绿衣师妹,对不起。”
绿衣哽咽道:“余初是不是真的死了?”其实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很多人了,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就连静女给出的答案也是一样,可是绿衣见到高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高阳默然道:“是的,余初被魔教妖人重伤,落下大海,葬身鱼腹,很抱歉!”
绿衣眼泪簌簌而落,一路梨花带雨,抽泣道:“那余初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高阳摇头道:“当时情况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绿衣眼神中仅剩的光芒暗淡下去,高阳接着道:“不过,余初说过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想带着你一起隐居,和你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
绿衣闻言,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一旁的曼曼也不禁悄悄落泪,高阳心里难受,绿衣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一样呢?自己的意中人还没有完成他许下的诺言就离她而去,一场美好的梦被现实无情的打碎!
曼曼扶着哭泣的绿衣,静女轻轻叹了一声,带着绿衣退出了密牢。
伯庸和车旗长老在客栈里休息了一夜,两人便火速往北海赶去,这里距离北海不过几千里的路程,车旗长老御剑带着伯庸不过一天时间就到了之前伯庸等人休息的小岛。一天的疾行,又引发了伯庸的伤势,不过好在伯庸医术高超,服下自己调制的丹药,已经平复了很多,再加上车旗长老上百年浑厚真气的调息,伯庸的伤势总算是好了大半。
两人在小岛上落下,寻遍了整个小岛也没有发现其他人的下落,只好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歇息,等明日太阳出来再做打算。
伯庸在身前烧起一堆篝火,下海抓了几条鱼,放在火上烤着,车旗长老望着身前的火堆,恢复之前的洒脱不羁的模样,笑着道:“这北海之地可是危险地很,伯庸,你不怕死吗?”
伯庸自信一笑道:“跟着师叔我什么都不怕,要是我跟着师叔还受伤了,这传了出去那天下人岂不是会认为是师叔实力不高,所以才会连自己的一个师侄都保护不了。若我要是被魔教弟子杀害了,那师叔的脸不就是丢尽了吗?天下人会怎么议论师叔啊?师叔还怎么在江湖中行走呢?所以师叔是一定会保护好我的,我用不着担心。再说了即使遇到连师叔也应对不了的敌人,那我也只能认栽了。”
车旗长老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子还挺有意思的。放心吧,跟着我一定不会出事的,而且我还告诉你我们朝歌仙山散落在天下各处的出山弟子都会赶来这里,我们的力量会一天比一天强。只要我们能够找到徒离忧的老巢,齐心协力一定可以让这个老家伙栽一个大跟斗。”
伯庸道:“那看来师叔也是接到消息才来这里的。”
车旗长老道:“也不完全是,一开始我见北海之地有异象,本来是打算亲自来的看一看的。可是一想朝歌仙山的几位师兄弟一定回来,所以我就慢慢地朝这里走了过来,哪知道我走到一半的时候接到飞廉师兄的密信,这才知道无遗他们出了事,于是决定来这里一探究竟,而且那些出山的弟子一个个都心高气傲,没有我在的话只怕也没人镇得住。只怕他们来了这里也只是一团散沙,谁也不服谁。到时候中了敌人的奸计那就麻烦了。”
伯庸点头沉思道:“原来如此,这里的魔教妖人应该只剩下徒离忧他们了,帝服,和胭脂的人都应该已经走了。”
车旗长老道:“他们来这里是为了阿修罗双刃,既然阿修罗双刃的事情已经结束,自然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魔教中人谁也不信任,留在这里只会让徒离忧猜测他们心怀不轨,若是动起手来就不好了。而且在徒离忧的地盘和他动手,几乎没有胜算。这次我们的行动成功的几率也不过百分之一,而且还要看我们能够找到什么样的线索,不然的话只能是白跑一趟。”
伯庸认同车旗长老的见解,这茫茫北海这么大的地方,要是徒离忧一直躲着不出来,那自己可能找一辈子也找不到,和也是为什么了一百年了还没有人发现徒离忧总舵的具**置所在。而伯庸现在最要紧的任务就是查清余初和顾瑜到底是生是死,若是余初和顾瑜都死了,自己如何向姐姐她们交代!
车旗长老和伯庸沉默了片刻,突然听见一阵窸窣之声从后面的树林中传来,两人同时警惕起来,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一片黑暗的树林,车旗长老暗运真气,蓄势待发,若是魔教中人车旗长老就会发动雷霆万钧的一击,绝不给对付任何活命的机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僧仙佛寺不戒!”
顾瑜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伯庸身体一震,冲过去,一把抱住顾瑜,兴奋地叫道:“臭小子!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
顾瑜一开始也还在为伯庸担心,所以制服小翠之后把自己和小翠身上的毒素排出干净了就来找伯庸他们,可是在这里找了几天,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这次再回到这个小岛就是想碰碰运气,哪知道刚好看见伯庸,于是兴冲冲地赶了过来。而当顾瑜一靠近伯庸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车旗长老凌厉的气势,为了避免引起误会,这才报上名来。
顾瑜感受到伯庸的兴奋和激动,心里的担忧终于被抛开,哈哈笑道:“伯庸,你这个小子我也以为你有什么不测呢!看到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伯庸松开顾瑜,激动地道:“我伯庸可不是什么短命的人,嘿嘿,我还要长命百岁呢!来来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这是我们朝歌仙山的车旗长老。师叔,这是我的好朋友,仙佛寺的不戒,也叫做顾瑜。”
顾瑜合十施礼道:“晚辈不戒,见过车旗长老。”
车旗长老温和的道:“不戒,你的修为很不错啊!你的师父是哪一个啊?”
顾瑜道:“我的师父是不了禅师,不过教我修炼的是不痴师叔。”
车旗长老点头道:“原来是不痴大师教导出来的,真是不错,像你这般年纪已经有这么深的修为了,就是我当年也比不上你啊!”
顾瑜微微一笑道:“长老过奖了。”
“小翠!你还记得我吗?”伯庸和车旗长老这时才发现顾瑜身后一脸怒气的小翠,小翠的双手被一根很细的绳子绑住,而绳子的另一端则是在顾瑜的手腕上,一开始车旗长老也有些不解,但顾瑜既然是仙佛寺的弟子,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也就没有多问。
伯庸走到小翠身前,仔细打量了小翠一会儿,小翠对他怒目而视,完全不认识,伯庸笑了笑道:“小翠,看来你不认识我了。我叫伯庸啊!我们可是很好的朋友。”
小翠恨恨地道:“你们这些正道的伪君子,我迟早要宰了你们!”
顾瑜轻叹一声道:“伯庸,我那日看见小翠之后就引他们到树林中去,在那时制服了小翠,不过却落下一个地下深洞里,然后遇到了一只大蜘蛛,所以耽误了些时间。我们出来之后就立刻来找你们了,可是找了几天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而且小翠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说我们是她的杀父仇人,一心要找我们报仇呢!为了安全起见,我只好随身带着小翠了。”
伯庸见到多年未见的小翠,心情又开朗了几分,自信地道:“没事的,只要有我这个医仙的关门弟子在,不怕治不了小翠的失忆症。我一定会让小翠把一切的一切都想起来。”
伯庸和顾瑜几人重新坐下,小翠也被迫坐下,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在顾瑜的眼里却特别的可爱,伯庸知道车旗长老对小翠还有些疑惑,解释道:“师叔,我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后来转轮王他们杀了村子里的人,我们被师父带回朝歌仙山,而小翠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被胭脂那个老妖精带回去了,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混蛋!不准骂我师父!”小翠怒视着伯庸,眼里燃烧的火焰似乎要把伯庸烧为灰烬。
车旗长老沉思道:“原来如此,看来应该是小翠当年伤势过重,所以才会遗失了记忆,这可是难弄的很,伯庸,你有把握治好她吗?”
车旗长老,顾瑜和小翠都不禁把目光落在伯庸身上,前两人是关心,而小翠心里也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
伯庸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我之前在古籍上看过相关的记载,五层把握应该还是有的。”
顾瑜松了一口气,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小翠冷冷地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医治的。”
伯庸耸肩道:“有我这个医仙的传人在此,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的。对了顾瑜,你知道余初的消息吗?”
顾瑜摇头道:“余初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你怎么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伯庸脸上的笑容沉没,沉声道:“余初被魔教妖人杀害了,落入大海,被鲨鱼吃掉,尸骨无存。这是朝歌仙山的消息,听说也是高阳他们亲眼见到的。”
顾瑜身子颤栗了一下,耸然动容道:“不会吧,余初没有这么容易死的。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伯庸道:“我也很希望是我弄错了,可是这是飞廉长老发出的消息,没有确定的事情飞廉长老是不会下结论的。”
小翠哼了一声,冷笑道:“死的好,你们都该死!”
顾瑜重重地叹息一声,毅然道:“我不信,没有亲眼看见余初死在鲨鱼的嘴里我决不信,我想找高阳问个清楚。”
车旗长老不忍心给他们泼冷水,沉声道:“我们要在这北海找出徒离忧的总舵,为死去的弟子们报仇,不戒师侄修为高深,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手帮忙。”
伯庸也点头道:“是啊,顾瑜,我也想立刻回去找高阳问个清楚,可是我们要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完,这次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也要让徒离忧付出代价。”
顾瑜知道伯庸因为余初的噩耗动了真火,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燃烧着熊熊怒火,顾瑜应声道:“好,我们就让那个老不死的徒离忧好好看看我们的力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伯庸不愿再去想这些沉重的事情,走到小翠身边坐了下来,温和的看着小翠,小翠冷冷地道:“你想干什么?”
伯庸苦笑道:“我能干什么呢?看看你的失忆能不能治好。不要动,让我看看你的脉搏。”
伯庸伸手握住了小翠的玉腕,开始小翠还有些不愿,但心想或许眼前这个家伙真的能够恢复自己的记忆呢。于是就不再挣扎。
过了片刻,伯庸松开小翠的手腕,看着急切的顾瑜,微笑道:“小翠的失忆应该是脑部的某一个区域出了问题,身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内伤也早已恢复。而且功力还不错。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所以才想不起我们。”
小翠嗔道:“你的脑袋才被驴给踢了!”
伯庸也不在意,站起身来,右手的五根手指不停地在小翠的脑袋上按来按去,小翠不耐烦地道:“混蛋!别碰我头发!你不懂就别乱按!”
伯庸对小翠的当做耳旁风,轻笑道:“我要是不懂的话就没有人懂了。”
“啊!”
就在伯庸的手指按在小翠后脑勺的某一个区域的时候,小翠突然感动脑袋里一阵剧烈的疼痛,伯庸停下移动,手指轻轻地放在刚才的那块区域,用心感受了一番,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对车旗长老和顾瑜道:“问题找到了,小翠的后脑勺中有一处硬块,这硬块是血液淤积形成的,只要将这块淤血划开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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