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
隔着很远的距离,一脸惬意的‘藏金鼠’就听到这呼喊声。
虽然外界人都把他叫做金玉城城主,但他还是更喜欢别人喊他老爷。
‘藏金鼠’眉头皱起,面带不悦之色。
“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等人来到面前时,‘藏金鼠’便开口训斥,怀中的两个穿着单薄的美人也在这时直起身子。
来人气喘吁吁,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歇口气了,他立时说道:“老……老爷……不……不好了,郑……郑管家……回来了。”
“郑管家?”‘藏金鼠’怔了怔,问道:“那个郑管家。”
来人道:“郑列。”
“什么!”
‘藏金鼠’闻言,顿时惊讶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两个美人在这时摔倒在地,发出‘哎呦’的声音。
‘藏金鼠’面带骇然,接着问道:“他不是死在了邙山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当初听到郑列的死讯时,他可是喜的睡不着觉,还派人去反复查探了数遍,直到确认死无全尸的时,他才终于能睡着,第二天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动起手来,凡是郑列的人,统统压下去,至于他的人,肯定就要提上来。
不但如此,还任命了何于为新的管家,并将郑列之前所定下的规矩全都改了一遍,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改,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总是要给城里人一个适应的时间,也得慢慢来,突然之间全都改了,这叫人如何能适应了,这也是城里人怨声载道的原因之一。
不过‘藏金鼠’并不在意,眼下的他,就是金玉城真正的老爷,真正的掌舵者,万人之上。
说什么就是什么,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
这几天以来,他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别人辛辛苦苦数十年的打拼,终于在有朝一日,成了他的产业。
而他并没有做什么,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藏金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一切的事宜交给了郑列去处理,他只是负责享受就行。
但久而久之,也就腻歪了,想要当家作主了。
只是郑列存在一天,他就永远都是傀儡,没有半点翻身的余地。
他很清楚,府中上下尽皆是郑列的眼线,哪怕是身边的女人,恐怕也是如此。
故而,他是身处在人家的眼皮子低下,哪怕是今天吃的是什么,郑列都能一清二楚,可想而知,想要翻身有多难。
所以他就一直当个傀儡,该享受的一点没有落下,反而犹有过之。
不过对于这种事情,郑列也一直没有说什么,都是由着他来,只有当他想插手金玉城的事情时,郑列才会出现,然后所有要做的事情,统统烟消云散。
他对此只有两个字,窝囊。
他不想做什么傀儡,他想成为金玉城的城主,真正的城主。
当初在听到封印之地就在邙山的时候,他的心可以说是凉的仿佛放在了雪山之巅,只是没多久,就得知邙山只是李道一设下的局,去的人除了赵家家主和血刀帮的武恒之外,再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刹那间,他有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感觉,只觉老天还是待他不薄的,总算在这一天,翻身做主了。
只是眼下来人的一句话,让他瞬间从云端跌落至深渊中,整个人通体冰冷。
他道:“你确定你没看错,郑列真的回来了?”
来人斩钉截铁的说道:“没看出,就是郑列,城里好多人都看见了。”
他是知道的,金玉城虽然是眼前人的,可作主的却不是眼前人,所以郑列和自家老爷,可以说是敌人,只是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老爷自从喜爱上美色之后,就足不出户,一切大小事宜都是郑管家在作主。
但想想看,偌大的家业都是自己的,突然直接被外人拿了去,岂会甘心。
所以城里的人都知道,自家老爷欲要重新掌权,可郑列却不是好惹的人,所以自家老爷一直没有如愿以偿,郑列也一直没有松手。
正所谓交出去容易拿回来难啊。
藏金鼠道:“你在和我说一遍,你是在哪里看到的郑列?”
来人道:“东华门,他们就是从那里进来的,我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便一路跟随,但我发现,他真的是郑列,绝对不是假的;他回来之后,就回了家,我也救在这个时候来禀告老爷。”
他很清楚,他是眼前人一手提拔起来的,早已不算郑列的人。
藏金鼠默默地听着,越听越害怕、恐惧。
别人不知道郑列是谁,但他心里却是极为清楚的。
眼下死了的人居然还活着,这可如何是好啊?
藏金鼠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去,你快去把何于找来,我在书房等他。”
“是。”来人答应一声,连忙离开此地。
身为金玉城的人,在这生活许多年,对郑列和自家老爷的事情还是很清楚。
郑列回来要是发现一切都变了,那还不得怒火三丈高,所以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到底是自家老爷赢,还是郑列赢,所有人都在观望着。
‘藏金鼠’无心在和身边的美人嬉闹,快步离去。
这时,一个美人立时起身道:“老爷,那郑列再怎么说就只是一个管家而已,金玉城可是老爷的,老爷要重新换人,那还不是老爷说了算,何必怕一个郑列。”
“妇道人家懂什么,滚回去。”
藏金鼠骂了一声,脚步不停的离开。
穿过庭院,走进书房。
他坐立不安,想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断的思索着办法。
可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面对郑列,没有半点胜算。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何于从外走了进来。
瞧见自家老爷焦急的模样,何于没有任何笑意,反而神色极为凝重。
他是自家老爷的心腹,也是唯一的心腹,所以他很明白,郑列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这个人的势力在金玉城已经深深的扎根,而且已经遮天蔽日。
要不是邙山一战,他和自家老爷还真不敢动手。
‘藏金鼠’道:“你可算来了,快说说,现在该怎么办,他回来了,他居然回来了。他怎么可以回来,他回来,我们还有好果子吃吗。”
“老爷!”何于见状,顿时低吼一声。
他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再怎么说,眼前人还是金玉城的老爷,是城主,这偌大的家业,是眼前人一手打下来的,郑列不过就是一个管家而已。
只是现在一看,眼前人怎么一点都不够稳重,这家业,到底是怎么打拼来的,该不会是运气好的让人嫉妒吧?
可仔细看一看就知道,藏金鼠能有今天,绝对不是单凭运气。
何于道:“老爷,你在怎么说也是老爷,这个时候,怎能如此慌乱,这要是让我们这边的人看见了,还不得未战就先输三分。”
藏金鼠一听,这才稳住心境,可那颤抖的双手和双脚,却是怎么也无法掩饰。
何于见状,顿时叹息一声,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现在想想,郑列能有如此庞大的实力,也怪眼前人太过窝囊废,一心沉迷于女色之中去了。
当然,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很多王朝的帝王,刚开始还励精图治,雄才大略,可久而久之,就逐渐堕落了,有的沉迷于酒色之中,有的沉迷于修仙。
大凡天下帝王,不管再怎么修炼,就算是到了问鼎境,乃至于问鼎之上,寿命也绝对过不了八十。
八十一到,必死无疑,没有任何例外。
而眼前的这个人,就跟这些帝王一般无二,就光顾着沉迷酒色,导致偌大的家业被人给窃取了,想回头也晚了。
毕竟这可是一规郡,而不是什么王朝。
也就是郑列不愿动手,要不然,‘藏金鼠’能不能活到今天都还是一个问题。
何于在想,要换成是他,早就把‘藏金鼠’杀了,自己成为城主。
‘藏金鼠’道:“何于,何管家,你快来说说,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你一直是我的军师,我的一切,可就全都仰仗你了,要是此事成了,我这家业,愿分你一半。”
何于闻言,眉头一挑。
能逼得‘藏金鼠’说出这番话来,可想而知心中对郑列有多恐惧。
何于目光微沉,他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打算也学郑列,成为金玉城真正的掌舵人。
只是没想到,还不等他高兴几天,郑列就回来了。
所以他和‘藏金鼠’一样,也绝对不希望郑列或者,这个家伙或者,他们两个谁也活不好。
何于可是清楚的记得,在郑列还在金玉城的时候,他活的有多憋屈。
虽然他身为‘藏金鼠’的心腹,可郑列家中的一个管家,都敢对他甩脸色。
眼下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岂能就此白白错过。
有些机会,一旦错过,终身都不会再有。
何于想了想,随即沉声说道:“老爷,属下想要知道,老爷是不是真的想让郑列死?”
‘藏金鼠’闻言,顿时悚然一惊,他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可让他做,他实在是怕啊。
何于道:“老爷,现在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你想想看,你在得知他死了之后做了些什么,他回来岂会放过你,此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赢的人通吃,输的人去阴曹地府,不能再瞻前顾后了。”
‘藏金鼠’闻言,眼神在这个时候为之一变,满是狠辣之色,“让他死,让他死无全尸,我再也不想看见他。”
何于点点头,这样才对嘛,瞻前顾后可成不了大事。
“老爷,那郑列乃是半步元婴,手下人多势众,硬拼我们肯定是拼不过,所以只能用计谋,引他上当再除掉。”
“该怎么做?”
“这样,老爷你现在就派人去郑列府中,并邀请他来,说是要当面赔罪,也要将我这个窃居高位的人就地正法,给他一个交代,然后我将人手布置在四周,等他来了,我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到时候快刀斩乱麻,直接将他给杀了,老爷你重新出来执掌大权,郑列都死了,他的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论名义,老爷你才是当之无愧的金玉城城主。”
“这样能行吗?”
“为何不行?郑列是半步元婴,老爷你也是半步元婴,何必怕他。老爷若是觉得不稳妥,这样,我可以将一味毒药下在饭菜里,无色无味,绝对察觉不出来了,到时候郑列出下去,半个时辰之内,绝无法动用任何灵气,那时,他就是待宰羔羊,如何处置,还不是单凭老爷你一句话。”
何于说完,紧紧地盯着‘藏金鼠’。
这个时候,不能再让‘藏金鼠’退缩,能不能重新执掌金玉城的大权,就看今天了。
‘藏金鼠’听着,随即问道:“我派人去请他,他能来吗?”
何于恨声道:“老爷,你可是金玉城的老爷,就算那郑列再如何,但这金玉城,终究是你一手建立的,名义上,你才是正统,那郑列就是一个乱臣贼子。”
藏金鼠说道:“可……可他……”
何于道:“他怎么了?”
藏金鼠犹豫再三,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这一切的事情,我就交给你去办了,要是成了,这城主之位我都可以交给你,我当个富家翁就行。”
何于低头,道:“属下必不叫老爷失望。”
藏金鼠挥挥手,“去吧,此事决计不能再拖下去,拖的越久,对我们也就越不利。”
何于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既然决定了,当然就得一不做二不休,心肠必须狠下来。
藏金鼠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手脚冰凉。
等待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能翻身的时候,机会就摆在眼前。
成了,他就是真正的藏金鼠,要是没成,就得死。
说实话,他不想死,虽然是个傀儡,可过的比之前乞讨为生的日子舒服多了。
美女成群,吃喝不愁,住的也是好的不能再好。
可一旦死了,这些就都享受不到了。
说到底,他虽然想反抗,可却很难割舍现在的一切,毕竟输了,一切都将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