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城三大霸主,心华殿、泰天宫和歌勾山,已经坐镇万妖城上百年,但论起底蕴和实力,无疑是心华殿位于翘楚,泰天宫次之,歌勾山再次。
而眼下歌勾山已是日薄西山,再无往日的威风,只剩下自保之力,落在外人眼中,歌勾山形同没了利爪和牙齿并开始衰老的猛虎。
就算是小儿也敢在茶余饭后提起以前不能提的事,也不必担心再被人告密,从而死在歌勾山的刀下。
现在万妖城无数人都在观望,歌勾山的灭亡,必然会引起城南的剧变,继而影响到整座万妖城。
现在的问题是,歌勾山到底会死在哪方势力的手中。
是刚刚被冠以凤珠王朝第一天骄的李道一所在的印花盟?又或是屹立多年而不倒的青蛇宗?还是和歌勾山有新仇的赤翎宗?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多数的人都在对这件事念念不忘,相信一旦发生变故,他们会先别人一步知道。
不过被他们所在意的李道一,却在这时来到了泰天宫的门前,这个庞然大物的府邸,堪比逍遥王府,若无府中人带路而在里面瞎逛,肯定会迷路。
看着周围的一切,李道一不由的感叹泰天宫的财大气粗。
不说别的,单是婢女、仆人就远胜印花盟十倍有余,至于护卫更是多的不可胜数,那么和泰天宫平起平坐的歌勾山,又该是何等模样。
若非两次折损于开云岗,又招惹到了赤翎宗,说不定现在的歌勾山,依旧是那个无人敢惹的霸主。
不过这些都已是过往云烟,沉浸其中,便是取死之道。
李道一收回心神,开始想着这泰天宫的宫主到底是何等模样,邀他来此又有何目的?
据荆木提起,这泰天宫宫主是凤珠王朝的水月长公主,是当今陛下赵宥的姐姐,只是为何来这万妖城做了泰天宫宫主,荆木并不知晓。
至于养面首这种事,已是常事,倒也用不着在意,特别是在那些小国,此风极盛。
在前方带路的是一个身段苗条的婢女,走起路来,腰肢扭来扭去,令人无限遐想,特别是在某些时候,雪白的肌肤透过薄薄的衣服,展露在外人的面前,更是让人恨不得一窥全貌。
李道一自是瞧见了,但也没一直盯着。
对他来说,美色固然好,但为此送命的人可不少,况且他也非好色之人。
婢女没将他带去那建造的气势恢宏的大殿,反而是去了花园中。
名为花园,其实没有多少花,也没有多少树木和草地,一进入,就是一大片的池塘,上面建造了走廊,人便行走其中。
探出头去往下看,能瞧见水面下的红色鲤鱼。
在这里,酷暑顿消,有股凉爽之意。
李道一往前方看去,在一座亭子中,有个戴着面纱的美妇人倚靠在红漆圆柱上,眼中带着丝丝哀愁,看似是在看水,实则思绪已飘向天外。
李道一虽不知这美妇人长的如何,但就身段来说,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难道此人就是泰天宫宫主?
李道一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来到亭子前。
婢女弯腰道:“宫主,李盟主来了。”
美妇人转身,抬手挥了挥,婢女便退了下去。
接着她走到李道一身前,就像是看一块好吃的点心一般看着李道一,过了好半响,她才笑道:“李盟主不愧是凤珠第一天骄,就是和寻常人不一样。”
李道一道:“宫主过誉了,我并无四只眼睛八双耳朵,更无六条腿十二只手。”
美妇人浅笑一声,伸手道:“李盟主请坐。”
李道一便坐在了她的对面,随即说道:“不知宫主相邀所谓何事?”
美妇人道:“盟主大人还真是一刻也等不得。”
李道一笑了笑,并未出言。
美妇人道:“在这之前,我多问一句,盟主大人可有婚娶?”
李道一道:“这和宫主邀我前来有关系?”
美妇人道:“当然有,似盟主大人这等年轻才俊,我历来很喜欢。”
李道一闻言,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有了。”
“哦?那倒也无妨,男人三妻四妾倒也是常事,那不知盟主大人可愿舍了家中娇妻,来我泰天宫?”
“不愿意!宫主还是说正事为好。”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不过盟主大人若是改变主意了,我随时恭候。”
美妇人收敛神色,随即换上了严肃的语气的说道:“歌勾山的灭亡已是无可更改的事实,眼下值得在意的,就是歌勾山会被谁吃下去?盟主大人,你应该知道此番我让你来所谓何事了。”
“难道宫主也想分一杯羹?”
“呵呵,这我可不想,泰天宫没有称霸万妖城的野心,守着当下这一亩三分田我就觉得挺好。所以我要和你说的,也不是歌勾山的事情,而是青蛇宗?”
李道一眼神一凝,道:“哦?”
美妇人藏在面纱下的嘴角翘起,说道:“印花盟眼下最大的敌人并非是歌勾山,也不是赤翎宗,而是青蛇宗,摩霖对歌勾山垂涎已久,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动手的机会,直至印花盟的出现,青蛇宗才终于有可乘之机,摩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印花盟想要从他嘴中抢肉,无异于虎口拔牙。就算印花盟这能让青蛇宗败退,但垂涎印花盟的势力同样也有,到时印花盟元气大伤,盟主大人可还有信心挡住?”
说到这,美妇人为李道一斟酒,“就算印花盟有上古的‘霸王锁芯阵’,但万妖城中阵法师可不少,凤珠京城就更是如此,他们可是对这阵法心心念念好久,若有机会和这等上古阵法交手,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好,李盟主应该知晓阵法对阵法师的诱惑力有多大,所以‘霸王锁芯阵’,也不能护住印花盟一世。”
美妇人举起酒杯,抬手掀开面纱的一角,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也就是在这时,李道一看见了美妇人那薄如刀的嘴唇,极为诱人。
单看此处,泰天宫宫主绝不丑,可荆木又为何会说出那等话来?
李道一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深究,将酒喝下腹中。
这是荆木的事情,也是泰天宫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无足轻重,自然犯不着太过在意。
美妇人擦了擦嘴角,笑道:“李盟主可愿瞧瞧我这面纱后的容貌?”
李道一怔了怔,说道:“不必了。”
美妇人闻言,便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我便长话短说,泰天宫愿意相助印花盟对付青蛇宗,不过我只会派人在暗中出手,明面的上事情,还得印花盟自己解决。”
李道一并没有惊喜,只是问道:“宫主想要什么?”
美妇人轻声说道:“我说我想要你……”
“宫主,玩笑话该适可而止了。”李道一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什么条件,宫主直说就是。”
美妇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从来没有人能在她面前保持气定神闲,眼前这小子,实在是不知趣。
她道:“青蛇宗有一件圣物,乃是以朱雀三根羽毛打造,被称为焱羽圣衣,穿在身上,无惧元婴境修士的攻击,而这件衣裳一直被青蛇宗视如珍宝,从不肯示人,我要的就是这东西。”
李道一眨了眨眼,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青蛇宗有这种东西,能无惧元婴境修士,只怕已不是凡品。
“宫主,这东西要是被摩霖穿在身上,我想就算我们联手,也奈何不了他。”
“确实如此,只可惜他不是女人。”美妇人笑了起来,“这件焱羽圣衣,只能穿在女子身上,若是男子强行穿,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全身被火焰焚烧,一点残留都不会有。”
李道一道:“这东西堪称神异,只是不知藏在何处?灭了青蛇宗,我们又该去何处寻?”
美妇人道:“这就不是李盟主该关心的事情,只要青蛇宗灭,这东西自然就会到我的手里。所以我的条件和提议,不知李盟主可还满意?”
李道一沉吟片刻,脑袋中蹦出四个字来――与虎谋皮。
但这等好事摆在眼前,若是放过那就太可惜了,况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道一道:“我同意了,不知宫主想怎么动手?又何时动手?”
美妇人说了一个好,然后道:“事不宜迟,两天之后,摩霖会受邀去往凤珠京城,到时就可以动手。”
李道一道:“宫主就一定确信摩霖回去凤珠京城?”
美妇人道:“当然,要是他没去,你大可不必动手就是,我泰天宫也会向你赔罪。”
李道一道:“这倒不必,既然宫主有信心,那两天后,我静候佳音。”
说完,他便起身告辞。
美妇人也没有挽留,只是又问了一遍李道一愿不愿意看一看她面纱下的容貌,但李道一依旧婉言拒绝。
对此,美妇人就没在多说什么,并让五名固体境武夫和六十名蕴灵境修士听候李道一的差遣。
这点人手,就算是泰天宫的诚意,相信足以助印花盟一臂之力。
李道一谢过,没让这些人跟着,毕竟带着他们,总会引起注意,难保不会引起摩霖的警觉,所以这些人就先留在泰天宫,等两天后,再度分散前往印花盟。
美妇人坐在原位,沉声说道:“出来吧?”
一名女子便从外面而来,走入亭子中,若是李道一在场,一定会满眼的惊讶,只因此人是他离开凤珠京城后就没再见过的顾玉。
她出现在这,实在叫人费解。
美妇人道:“他可不像你说的那样。”
顾玉道:“人都是会变的,从大岐来到这凤珠王朝,就算一个十岁孩童,也能变得和以往不一样。”
美妇人点点头,只道:“那夺取你清白的人眼下正在凤珠京城,要不要姑姑帮你杀了他?”
顾玉道:“不必了,这种事我自己会解决。”
美妇人道:“那就随你,不过凤珠的事情,只能是你自己动手,我那弟弟可不会认我这个姐姐,我要是敢出现在他眼前,他肯定杀了我。皇帝嘛,好像都这样。”
顾玉置若罔闻,她知道那位皇帝为何要杀眼前人,只是这种事,是万万说不得的,这可是抄家灭族大罪,虽然她的家远在北边的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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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一在快要离开泰天宫的时候,遇到了荆木。
这家伙气色极不好,走起路来也颤巍巍的,眼中的神采比起在印花盟的时候可弱了许多。
难道回到泰天宫还没有呆在敌人的地盘上好?
李道一眼中带着疑惑,上前问道:“你这是被严刑逼供了?”
荆木摇摇头,并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你见到宫主了?”
李道一道:“嗯。并不丑,相反还很美……”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便立马打住。
荆木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讶异,最后化为幸灾乐祸,“那你可惨了,今后我们就得一起做伴了。”
李道一对这话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荆木道:“凡是看到宫主的脸的人,都会成为宫主的裙下之臣,少有例外,而你绝不会那个例外。”
李道一哦了一声,淡然的说道:“她带着面纱,我并没看到。”
荆木瞪眼,“那你刚才?”
这次轮到李道一笑了,伸手拍了拍荆木的肩膀,说道:“我随口说的,看来你就是因为看了她的脸才被……”
李道一没有再说下去。
荆木道:“你别得意,早晚有一天,你也逃不过去,似你这等人物,历来是宫主的‘盘中餐’。”
李道一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我等着。”
走出四五步后,他又突然听下脚步,扭头说道:“我好像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滚!”荆木大怒,这种事情被猜出来,让他面上无光,恨不得找条缝躲起来。
李道一没有在意,扬长而去,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荆木喘息一声,正要往前走去,只见有个婢女走了过来,轻声说道:“荆大人,宫主让你去房里等她。”
荆木呆滞在原地,面如死灰,仿佛这辈子已经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