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万象门,周翕所在的偏殿里,端坐着五人,分别是周翕、云轶奇、慕倥偬、风火伦和一名满脸皱纹的邋遢道装老者,他们正在商议如何救治华澜庭的事情。
只听周翕对那名邋遢老者说道:“宫老,您是门中医道圣手,我们想先听听您的意见。”
老者名唤宫古书,平日里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眼睛睁不开的样子,听周翕发问,他耸耸眼皮答道:
“这孩子我已经看过了,以我开阳峰的手段,保住性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皮肉筋骨之伤嘛,只要肯用上好的丹药,也容易治愈,就算神魂经脉之损,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恢复的时间长短罢了。”
“却有一节不太好办。他重伤之后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了,自身元气生机流失太多,这修炼根基的损坏极难修复。换句话说,让他活蹦乱跳不难,可这修行的潜力不免会大受影响。”
“影响到什么程度?”性急的慕倥偬问道。
宫古书:“这么说吧,即便授予他本门再强大的功法,他的修炼速度和最终成就都要打上很多折扣,假以时日,成为强者或许还可期待,但要达到巅峰之境,恐怕就没有可能了。”
这回是风火伦插言道:“宫老,华仔,不是,澜庭可是为门里不计生死才落到这步田地的,别的我不清楚,此子在铸造一道上将来必定会大放异彩,还望您全力以赴啊,需要什么资源我洞明峰可以想办法。”
云轶奇皱眉道:“风洞主,不得对宫老无礼,老宫不会不尽力的。”
说完转向周翕道:“这孩子的情况估计你比我还要清楚,实是可造之材,这么毁了前程太过可惜了,有没有可能……”
周翕一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向长老会做了说明,提交了申请,应该很快有消息了。”
宫古书听了,终于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你们说的是万象新天泉吧?值不值得为他开启我不管,但是我要提醒你们,这其中冒的风险可是不小。”
周翕沉吟道:“不论从资质、性情、气运,贡献等任一个方面来说,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而是可行不可行。宫老,您是参与万象新天泉维护的,我只想问,现在泉眼的状况如何?”
宫古书说:“开启是可以的,既然你们这么看重此子,我更要把情况说明”。
“不错,万象新天泉是有洗髓伐骨、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而且进入之人随着泉眼的阶段性变化,有可能获得不同的奇遇。”
“但是你们也知道,失败的概率同样很大。有记载以来,共计有八十多名重伤濒死的功勋弟子获准进去过,能够全身而出并有所精进的人数可是不足十人啊。”
“成功了自然是好。你象最近一次,三代之前的雨长老因此修为突飞猛进,得以进入长老会,成为本门架海紫金梁一般的人物。然而失败的后果也很严重,基本上就此泯然众人矣,性命是无忧,出头出彩就难了了,可算是断了成仙这条路了。”
“而且,还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不但要长老会首肯,器灵大人也要点头,还要赶上泉眼在活跃期里。”
“雨长老赶上了风雨落花期,史上曾出现数次,我们还能有所控制。目前这个阶段显名五味杂陈,却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新名目,我们开阳峰也没搞清其中藏着什么奥妙。”
周翕看了看云轶奇,坚定地说道:“此子不凡,又当非常时期,虽无十分把握,本座认为值得冒险一试。”
宫古书见状,也就又把眼睛闭上不再言语了。
第二天,周翕单独把云轶奇叫到殿里,微笑说道:“不出所料,掌门一力支持,长老会顺利通过,器灵大人那里也没有异议,这件事基本算是成了。”
云轶奇人老成精,追问道:“什么叫基本算是成了,还有什么变数不成?”
周翕说:“果然瞒不过你。事情是这样的,器灵大人发下话来,说是要想提高成功率,还需要一味药来做辅助。”
“什么药?”云轶奇问道。
“息涎香。”周翕答道。
云轶奇听了大皱其眉:“息诞香是个统称,只要是神兽肠道等脏器的分沁物都有可能经过长期的演化形成。问题是当今时代,神兽不能说绝迹了,可恐怕门中也难说还有这种药物的存货吧。”
周翕点头道:“门里有没有我不知道,即便有也不会拿出来,一是太珍贵了,二是澜庭的修为也承受不住药力。”
“好在器灵大人说不必非是正品,高等灵兽出产的次一等准息诞香类药物都是可以替代的,但最好要新鲜成品的,陈年旧物反不为美。”
云轶奇说:“看你的样子是有门路了?”
周翕答说:“你应该知道的,一代老祖飞升后,其神兽坐骑也不知所踪,是留在世间还是跟随升天成了个迷,但是当时神兽大人曾引荐了一头其近亲异兽进入门中潜修。”
云轶奇想了想说:“倒是有这样的记载,此兽获准在梦笔生花山地底潜修,条件是必要时要出手保全守护门派。可是时隔这么多年,十七代大劫时也没听说它出现过,异兽虽说寿命远超我等,但若不能飞升,寿数终是有限,难道还健在?”
周翕说:“在是还在,但我估计应该是其后代吧。门中由于没有现成的新鲜制品,长老会为此破例和其进行了沟通,异兽答应可以提供一份可用的息诞香,却提出了一个附带条件。”
“是什么条件?”
“异兽生命悠久且实力强大,相对应地,其子孙后代非但稀少,成长也缓慢而艰难。此兽的条件就是请门中派人陪同其幼年后辈去一处秘地探险,求取一件有助于帮其成熟的宝物。”
“据异兽讲,此地颇为奇特,对进入者的修为有限制,大致适合四象境之下的修士,人数还不能太多。”
云轶奇:“所以最后的决定是?”
周翕:“门里想派林弦惊等八人和异兽后辈前往,以换取药物。”
云轶奇说:“这是又要搞事情啊,不过也好,我们负责铺铺路,扶上马,怎么走,走多远,还是要靠他们年轻人自己。想当年,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第二天上午,林弦惊等人聚在一起,等待异兽后代过来后共同出发寻宝。
由于华澜庭的事,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风清隽强颜欢笑道:“大家不必如此,慕总管不是说了澜庭性命无忧嘛,况且我们此去还有望助他尽快恢复并提升潜力。”
林弦惊附和道:“清隽说的是,都整理心情打起精神来,此行无论如何要成功,好歹我们都能尽自己一份力帮到澜庭。”
易流年苦着脸说:“我现在处于一种没有心情整理心情的心情。你们说,为什么万事开头难,然后中间也难,最后收尾也这么不容易呢?”
林弦惊没好气地说:“那是你――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就算死在路上也是寻常,看看恒川执事的例子。”
文茵也说:“弦惊师兄说的对。流年,不要畏难。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都从所有我们认为过不去的事情中幸存了下来。”
易流年辩解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自然要迎难而上。我不是怕死畏难,凡不能毁灭我的,必将使我强大,我只是为澜庭感到不忿和担心。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我,我也想成为舍生取义同门景仰崇拜的英雄楷模!”
宋霏霏笑道:“流年你这是裸的妒忌,这不机会来了吗?这次我们去探险,你可以好好表现下。你看你最近又瘦回来了,减肥难度如此之大需要无上毅力的事儿你都做到了,本姑娘真心佩服你。”
林弦惊在一旁拆台道:“他那是没办法,近期大家在各峰上封闭修炼,没有了文茵给他做好吃的,不瘦才怪。”
易流年哼哼两声,偷偷瞟了文茵一眼,怼道:“你懂什么,哥那叫相思,逆流成河。明明知道相思苦,却还对卿牵肠挂肚。所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说的就是我了。”
诸葛昀失笑:“不是比翼双肥的时候了?”
林弦惊也笑了:“流年他确实进步了,不是刚进门开至道诗会那时向我请教喜欢与爱的区别的菜鸟阶段了。”
易流年:“那是,现如今本公子可以反过来告诉你两者的分别了。”
“喜欢是心动,而爱是心安。”
“喜欢是自己开心就好。爱,要对方也开心才成。”
“喜欢,是高兴她的出现。爱是害怕她的离去。”
“喜欢是谈笑风声,爱却是欲言又止。”
说到这里,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文茵:“喜欢,是别人的事。爱,是我们的事。”
经过这段调笑,房间里的氛围这才缓和轻松了不少。
又聊了一会儿,章晗蕴问道:“你们知道和咱们一起去的异兽是什么样的吗?”
话刚问出,打门外进来一人,状如孩童,一身红衣,梳个朝天辫,脆生生说道:“我知道,这不来了。”
易流年奇道:“是个童子?千年灵兽才能化作人形,可你看上去好小啊。”
林弦惊打断他的话头:“别胡说,这位是澜庭在洞明峰的同门晁天阙师兄,这次会和我们同行。”
晁天阙拱手点头,把身子一让,说道:“有请,呃,龙,那个马姑……爷。各位,这才是正主。”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姑爷的称谓是什么意思,自晁天阙身后闪出一人,竟是个比他身量还小巧的女娃,看眉眼神情很是稚嫩,妆容上却浓妆艳抹,开口咯咯笑道:“大家好啊,小女子龙颜娇,这厢有礼了。”
七人正要回礼,眼前突地一花,龙颜娇倏忽之间就变身为一个虎背熊腰的魁梧汉子,双手一抱拳,声音粗豪:“大家早啊,本人马如龙,见过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