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丽婕妤并不信任顾皇后也不信任皇后的陪嫁。
她倒不是觉得皇后会害她,而是认为顾皇后手段不行。
甚至她真正怀疑的罪魁祸首也不是贵妃那边的人,而是高婕妤。
“皇后跟前的新晋妃子,除了本宫也只有她了。”丽婕妤私下里这样给心腹说,“若是本宫被认为不能生养了,皇后还能再管本宫嘛?必然什么都紧着那贱婢!”
左右低声说道:“娘娘这想法何不禀告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定也不喜欢高婕妤这等心思歹毒之辈的。”
“但如今本宫往后生育艰难是事实。”丽婕妤神色复杂的说道,“结果已经铸成。就算皇后娘娘不喜欢高氏,却也不会再太抬举本宫……到时候结果也是一样的。况且皇后娘娘重用高氏之后,高氏还能不哄着点儿皇后?就中宫的城府,你们觉得高氏哄不了她么?”
近侍们都是叹息:“这高婕妤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当初明明就没有封妃的资格,结果竟然也做了婕妤!”
要是高氏没做婕妤的话,凭借位份差距,丽婕妤主仆有的是办法拿捏她。
可偏偏这位如今也是一宫婕妤了,哪怕没有封号,比丽婕妤稍微低了点儿,但大家都是低阶妃子,谁能奈何得了谁?
如果平常时候勾心斗角,丽婕妤其实也不会有什么惧怕。
关键是她这些日子都在妊娠生产,精力体力都被拖累了许多。
“这些都不要说了。”丽婕妤咬着唇,提醒道,“莫忘记本宫这子嗣艰难的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
自己这宫里可是有着眼线的。
既然可能有高氏的眼线,又怎么会没有皇后的?
正要将心腹们遣散,这时候来人禀告,却是高婕妤主动登门来探望了!
丽婕妤主仆闻言都是一怔,商议了会儿,丽婕妤最终决定为了稳妥,去将高婕妤打发了。
但高婕妤却是强行闯了进来,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同我置气?也不想想看,从前皇后娘娘是怎么要求咱们的?!你如今能够将肚子里这块肉生下来,真正应该感激贵妃娘娘的帝宠,叫顾氏没敢真正鱼死网破!不然,你的孩子,我的性命,哪一个能够保全?”
这话听得丽婕妤先是怔忪,继而心头寒气大冒,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你莫不是养胎这许多日子养傻了?”高氏露出轻蔑之色,凑近她面前,低声说道,“皇后当初逼着咱们答应豁出性命、子嗣也要以延福宫的利益为重,你真以为,这些日子以来,没人管没人问,任凭你将孩子好好儿生下,是忘记了?也不想想看,就咱们听到的,皇后娘娘以及顾氏,这些年来在贵妃娘娘手里吃的亏还少么?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皇后娘娘跟顾氏,又怎么可能指望,区区你我,再怎么惨烈的下场,能够让贵妃娘娘,伤筋动骨?”
“就这些日子听到的前朝变动来看,只怕,谢细雨之事尘埃落定后,如无十皇子与十二皇子由陛下亲自抚育之
事,顾氏下一步,就是从前朝后宫,对贵妃娘娘进行夹击!”
“前朝且不说,你我的身份也想不到会有些什么安排。”
“后宫……嘿嘿,除了逼迫你我之外,你觉得皇后娘娘还有其他法子,给贵妃娘娘泼脏水?”
丽婕妤听着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片刻才哼道:“你的意思是,谣言不是你做的?”
高婕妤说道:“当然不是我!我若是有这能耐打听到你这样的秘密,干嘛让你活下来?”
无视了丽婕妤愤怒的脸色,她冷笑着道,“倒是你,我听说你派人去皇后跟前请了个祖宗回来坐镇,就知道,你必然是蠢的以为是我在害你了!”
“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是皇后所为?”丽婕妤皱眉道,“但……纵然我未曾以腹中子嗣陷害贵妃,你不也吝啬为中宫牺牲?为何皇后要这样针对我?”
高婕妤寒声说道:“自然是为了让你我之间的芥蒂,更上层楼。才好方便她日后掌控!”
见丽婕妤不作声,又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我左右也不算和睦,堂堂皇后,没必要这样算计?”
她就是冷笑,“可你不要忘记,皇后娘娘是陛下大婚时候进宫的老人,如今算着年纪都能做咱们的亲娘了!我之前打听过,咱们进宫之前,皇后娘娘就因为隆平侯不太好的消息,接二连三病倒过,这一次,隆平侯索性没有了……你自己在坐月子,没去中宫,你心腹总该知道,皇后如今的气色,实在不怎么好罢?”
丽婕妤闻言看向不远处的心腹。
那心腹微微颔首。
高婕妤见状,继续说道:“皇后老了,纵然出身高贵又身居后位。年轻时候她弹压不住贵妃,这会儿,能对咱们这种比贵妃还年轻的妃子放心?即使你我是顾氏旧部之女!她又怎么能不设法,趁还有点儿精神的时候,将咱们拿捏妥当了?”
“……”丽婕妤沉吟了会儿,让左右都退下去,只留了高婕妤说话,这才低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是求条活路罢了。”高婕妤看着她,缓声说道,“陛下对贵妃何等宠爱,相信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大家都看得清楚了。我是再不指望能够如皇后娘娘所期待的那样,分薄贵妃的宠爱了。但是没有帝宠的话……你觉得,皇后专门挑了咱们进宫,就是为了让咱们做娘娘?”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顾箴在风评里多么的温柔宽厚好说话,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就是这种出身高门的贵女,平常时候再怎么大度,涉及到关键利益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区别无非是她们的手段有多少罢了。
丽婕妤徐徐吐了口气,说道:“哪里那么容易?要怪只怪咱们进宫日子短,如今诸位高位都已经地位稳固。而且,相信你也看出来了,高位们就算彼此不和,但在面对咱们这些人的时候,却有着默契,根本不会容许咱们轻易晋升,更遑论染指宫权!除非是恬婕妤那样,是贵妃的血亲,可能还有着一二希望。否则的话,兜兜转转,也
不过是她们的棋子罢了。又哪里能够做主得了自己的性命前途?”
“诚然如此,但难道就什么都不做了么?”高婕妤反问道,“若是如此,那你就当我没来过!”
……两位婕妤为着前途与自由密切商议的时候,云风篁这儿也收到了丽婕妤生育有着妨碍的消息,清人就进言,等丽婕妤满月之后,就从侍寝里将其划掉罢。
“如此恬婕妤她们多侍奉几次陛下,没准就能有好消息了。”
云风篁考虑再三,却道:“丽婕妤可以划掉,但多出来的安排,尽可能给敬婕妤,而不要给如男。”
见清人诧异,她叹口气,“如男……毕竟是二十一哥选进来的人,谁知道怎么样呢?”
在洗清谢无争的嫌疑之前,谢如男是决计不会再被提携了。
云风篁可不想在宫闱里给自己埋伏一个密间。
“……”清人一时间默然,半晌才叹口气,说道,“但望娘娘早些弄清楚,驸马都做过些什么才好。”
但这时机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毕竟谢无争远在千里之外守孝。
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通过下仆传达就敲定。
而兄妹会面还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谁知道又会不会发生什么?
清人嘴上不敢说,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谢氏从前一大家子兴旺的景象是再也看不见了,兄弟姊妹齐心协力彼此信任的场面,约莫也很难有了。
转眼时间到了年底,北地来了使者,风尘仆仆的,说是代遂安夫妇送年礼,顺理成章的递帖子进宫拜见贵妃。
云风篁听到这原本是极平常的消息,心头百味陈杂,定了定神,方才吩咐道:“既然如此,且让人来罢。”
来人是她非常眼熟的老仆,好像也是陪着谢无争出征过的。
清人嘴上不敢说,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谢氏从前一大家子兴旺的景象是再也看不见了,兄弟姊妹齐心协力彼此信任的场面,约莫也很难有了。
转眼时间到了年底,北地来了使者,风尘仆仆的,说是代遂安夫妇送年礼,顺理成章的递帖子进宫拜见贵妃。
云风篁听到这原本是极平常的消息,心头百味陈杂,定了定神,方才吩咐道:“既然如此,且让人来罢。”
来人是她非常眼熟的老仆,好像也是陪着谢无争出征过的。
清人嘴上不敢说,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谢氏从前一大家子兴旺的景象是再也看不见了,兄弟姊妹齐心协力彼此信任的场面,约莫也很难有了。
转眼时间到了年底,北地来了使者,风尘仆仆的,说是代遂安夫妇送年礼,顺理成章的递帖子进宫拜见贵妃。
云风篁听到这原本是极平常的消息,心头百味陈杂,定了定神,方才吩咐道:“既然如此,且让人来罢。”
来人是她非常眼熟的老仆,好像也是陪着谢无争出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