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跟清都表示不太能理解她这想法:“之前跟纪氏那边约好了,她们帮忙逼陛下一把,好让您晋入四妃;而您帮她们对付慈母皇太后……怎么忽然想到宣妃瑞妃了呢?”
云风篁说道:“你们不要搞错了,虽然本宫也不希望慈母皇太后长长久久,但眼下最巴不得春慵宫那位倒霉的,该是纪氏那三代凤主才是。”
毕竟,只要袁太后凉了,只一个侍婢出身的曲太后在,能派什么用场?
云风篁再能干,辈分身份搁这儿,太皇太后与纪太后随便哪个都能正面碾压她——哪怕有着淳嘉拉偏架,可淳嘉在前朝也没有一呼百应肆无忌惮,哪里来的精力,时不时的关注后宫?
他要是这么干了,那正中纪氏下怀。
拖也拖死他。
甚至都不需要淳嘉心力交瘁英年早逝,就如今的局势,只要他病倒个十天半个月的,运气好,再上朝时前功尽弃;运气不好,就是他膝下哪个儿子登基的问题了。
“慈母皇太后今儿个说的话虽然大抵是敷衍,但有一句是不错的:她跟本宫之间的恩怨,迄今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又有陛下调解,是以还有斡旋余地。可是纪氏跟陛下母子之间,那是丁点儿妥协都不可能有。”
“既然如此,纪氏那边都没催促呢,本宫急着针对慈母皇太后干什么?反正本宫都是贤妃了!”
云风篁过河拆桥的理直气壮,“倒是宣妃瑞妃这几个,那可是陛下跟慈母皇太后内定的继后人选,不趁现在料理了,难道等她们默默成长起来,接替慈母皇太后当本宫的心腹大患吗?!”
“……”清人跟清都有点无言以对,沉默了会儿,清人就说,“那……先针对宣妃?毕竟新人里以她为首。”
清都有不同意见:“还是瑞妃吧?欧阳燕然后日就要入帝京了,听说陛下为表重视,会派雁引还有摄政王世子出迎,有这么个祖父在前朝,瑞妃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
清人提醒:“欧阳燕然的还朝就是为了针对纪氏,皇后既然重掌大权,岂能让瑞妃有好日子过?”
“瑞妃位份高有家世,自从入宫来行事也颇有章法,把柄不是那么好抓的,即使皇后刻意为难,只怕也很难找到理由发作。”这要能抓到瑞妃的把柄,她们主子还能让瑞妃好好儿的过到现在?
清都说道,“而且陛下既然要重用欧阳燕然,对其孙女还能没点儿恩待?便是抓了她什么罪名,恐怕陛下也会授意轻拿轻放的。”
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一番,然后问云风篁:“娘娘以为如何?”
云风篁说道:“这事儿也没什么谁先谁后的,反正两个本宫都不会放过……不过本宫的目的无非是让她们失去做继后的可能,又不是非要拿她们怎么样?何必去考虑陛下对她们娘家的重用?”
清人跟清都都是苦笑,这四位就是冲着做继后.进宫的啊,弄掉了她们这样的资格,还叫没拿她们怎么样?
“本宫既为贤妃,那当然还是要贤良淑德的。”云风篁也不理会她们,思索了会儿,就说道,“这种腌臜事儿,还是让纪氏去做罢……嗯,清人等会儿去给延福宫送个口信,跟皇后说,慈母皇太后是清醒过来了,刚刚还要跟本宫化干戈为玉帛来着。这么着,本宫于情于理也不好拒绝的。”
“要是再不快点,本宫就算心里向着纪氏,也不得不帮着慈母皇太后,给她们添堵了。”
但她的目的毕竟首选不是袁太后,所以还有,“索性慈母皇太后清醒了,她在宫里的三个侄女儿却未必是聪明的,言尽于此,请皇后娘娘自行斟酌罢!”
“这有什么好斟酌的?”半晌后,纪皇后目送传话的清人离去,端起茶水呷了口,淡淡说道,“斛珠宫那位既然还活着,本宫难道还会忘记吗?”
若说袁太后毕竟还是有几把刷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袁楝娘简直全身上下都是漏洞,想抓把柄,找她一抓一个准。
这会儿纪皇后就吩咐,“今儿个早上六宫去庆慈宫请安,包括两位母后,纯恪夫人却不见人影不说,至今也没个说法。当然本宫知道纯恪夫人自从齐王去后身子骨儿一直不怎么好,也不想为难她。打发个太医去斛珠宫瞧瞧罢!”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袁楝娘早产之后虽然生不如死了一段日子,但主要是心疼孩子。
她虽然失宠,到底有个太后姑姑护着,所以哪怕睚眦必报的云风篁,日常待遇上也没敢克扣。
好吃好喝一群人伺候着,是早就好了。
但当时那种情况,从皇后到云风篁到后来的三妃当家,全部默认了她一个人扃牖在斛珠宫里,跟外界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也就是说,这么久了袁楝娘就没请过安……
此刻忽然有太医奉皇后命登门,袁楝娘还浑浑噩噩的,她身边的袁朱却觉得不妙,一边打发人走角门去给袁太后报信,一边让人招呼了太医在花厅落座拖时间,自己则匆匆忙忙进内殿告知袁楝娘:“怕是来者不善!”
因为斛珠宫这段时间基本上是自成一国,消息不免不够灵通。
袁朱如今还不晓得早上庆慈宫请安的事儿——袁太后也是麻痹已久,一时间无法恢复状态,顾着自己去庆慈宫,却也忘记了提点侄女这边——只能本能感到有问题,就催着袁楝娘拾掇,“既然那边说是过来给你诊断的,你且躺榻上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反正先装个病罢。
病人终归是可以博取同情跟宽容的。
袁楝娘死气沉沉的应了,她在公襄茁去后,性情大变。
从前是与人斗其乐无穷……好吧她与人斗不管输赢其实都不开心,但至少跟人斗的精神气是不差的。
那之后却是一下子蔫了。
对什么都没了兴趣,跟行尸走肉一样的过日子。
大概也因为这样吧,她反而比之前听劝了许多,基本上袁朱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那种。
于是半晌后,实在拖不住时间的宫人硬着头皮领了太医进来,一番望问切问,得出结论就是纯恪夫人身体无碍,精神上的确不太对劲。
“这怎么能成呢?”消息报到延福宫,纪皇后就是皱眉,“这可是慈母皇太后的嫡亲侄女儿,齐王的生母,陛下的青梅,既然这么乏着,难道就不管了?”
就吩咐太医院那边立刻出一个班子,务必将袁楝娘治好!
“治不了这种话就不要来跟本宫说了,朝廷养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如纯恪夫人这样的身份如果都治不了,还能指望他们个什么?!”
纪皇后如此说了,还打发人将云风篁、宣妃瑞妃都召到跟前申斥了一番,说她们不关心纯恪夫人:“本宫知道,纯恪夫人早先性.子急,没少给你们添堵,尤其是贤妃!可那些都过去了。再说,就算你们心里过不去,念着慈母皇太后跟陛下,还有没了的齐王,对纯恪夫人怜惜些,很难吗?”
又说宣妃瑞妃,“你们才进宫就被托付重任,连母后皇太后放养的狸猫都上心上了,怎么纯恪夫人那么一个大活人,堂堂齐王生母,硬是当成了看不见一样?难道纯恪夫人还不如几只畜生?!简直岂有此理!”
宣妃跟瑞妃心里怄得没法说,却不得不低头请罪。
纪皇后还不放过宣妃,说她净会胡闹,“有那盯着猫儿狗儿的功夫,做什么不好?怨不得上回陛下跟慈母皇太后了贤妃而不是你给本宫打下手,你这做事的能力,真的要好好儿跟贤妃学着点。别看你出身比贤妃不知道高了多少,人家谢氏云氏教女的本事,可比你们洛氏强多了!贤妃就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糊涂事儿!”
“……娘娘教训的是。”宣妃明知道她在挑拨,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浮上了怒气,低着头,说道,“妾身知罪,求娘娘原宥。”
“念在你初犯又是年少的份上,这次就这么算了。”纪皇后哼道,“往后做人做事,都给本宫机灵点儿!没得跟个傻子似的,抓不住重点!”
宣妃觉得她似乎话里有话,但此刻满心愤懑,也静不下心来琢磨,只得继续认错。
唯唯诺诺了好一会儿才脱身,回到烟兰宫,乳母殷氏上来安抚,宣妃无精打采说:“没什么,本宫晓得纪氏居心不良,这是巴不得撺掇着本宫去跟贤妃斗呢……本宫不会这么不智的。”
她心里非常的郁闷,不仅仅是因为纪皇后说的话,也是因为,她才谋划着要对云风篁下重手,结果太皇太后与纪太后的回宫,直接导致了淳嘉母子对云风篁的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如云风篁主仆考虑到淳嘉现在要用着洛氏等世家,所以这些人的女儿在宫里就算犯下大错也不会受到什么严重的惩罚;洛寒衣也头疼于,淳嘉母子接下来要用到云风篁,所以云风篁哪怕犯下大错,淳嘉母子不但不会追究,还会想方设法给她遮掩跟分辩……
这还叫她怎么针对云风篁呢?
宣妃咬着唇,好一会儿才说:“贤妃暂时动不得……咱们还是想想怎么针对纪氏罢。”
淳嘉母子,至少袁太后并不是真的对云风篁好,不过是为了大局考虑,才会主动对云风篁释放善意与和解。
所以,只要自己也能在这时候帮上忙,袁太后也不是一定要支持云风篁,对吧?
但这么说的时候,宣妃又想起来皇后的话,那句“抓不住重点”,嗯……皇后是什么意思?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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