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淳嘉政务繁忙脱不开身,就交代了雁引一番,让他代自己去春慵宫同袁太后商议合作演戏坑纪氏的事儿。
雁引不免恭维几句,说陛下宽容大量心胸若海,果然贤妃娘娘也被感染的贤惠懂事了,这就痛改前非,真真正正为陛下您分忧了。
“贤妃这么说你也信?”然而淳嘉闻言,从案牍之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哑然失笑道,“她什么时候这样老实过?不过是觉得纪氏那边尚有好处可捞,再者若是朕跟袁母后同意此计,以后她也能光明正大的给母后添堵以出气……要说为朕分忧的心思,不能说没有,但具体占了几成,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雁引:“……”
这贤妃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但淳嘉心知肚明就是不在意,他一个近侍也不敢说什么,在心里咆哮着去了春慵宫,摆出戚风惨雨的样子,就着前朝后宫纪氏一脉反扑的现实跟袁太后一顿诉说,太后迅速同意了里应外合的计划。
还颇为忧愁的问:“那贤妃不会有事儿罢?她膝下可是养着两个皇嗣的,若教纪氏察觉,怕是容不得她。”
袁太后这会儿对云风篁的死活还是很上心的,主要是宣妃她们还没磨砺出来,要是云风篁倒了,后妃里根本寻不出合适的人选来抵挡纪氏在后宫的卷土重来,到时候总不能让袁太后亲自下场?
她就是不顾脸皮的亲自下场也没用啊,单一个纪太后就能拖住她,遑论上头还有太皇太后。
到时候淳嘉这一派在后宫的战场上,可以想见必然是兵败如山倒!
“太后娘娘请放心,陛下说贤妃娘娘自来机敏,不会有什么大碍的。”雁引颇为同情的想,您还为贤妃担心?人家贤妃却是满心满眼跟您过不去呢!
……总之这日之后,袁太后与云风篁之间的关系就紧张了起来,虽然场面上没发生什么冲突,双方但凡到了一起,气氛总是怪怪的。
宫里私下议论,说是宣妃不忿袁太后跟淳嘉都支持云风篁给皇后协理六宫,彻查了早先万寿宴上的事儿,发现与云风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告知了袁太后。
袁太后因为如今母子俩都得用着云风篁,不打算追根究底,想让云风篁认个错算了,可云风篁死活不承认不说,还要求重罚宣妃……私下里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淳嘉两边劝着,这才维持了面皮没彻底决裂。
什么都不知道的宣妃:“……………………???”
洛寒衣觉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她的确怀疑万寿宴上的变故跟贤妃有关,但彻查告密什么,这真的是没有的事情。
毕竟那安榴可是淳嘉亲自交给皇城司的,这种情况下,洛寒衣也好,她背后的洛氏也罢,怎么可能继续盘根问底?这是想让皇帝认为他们不信任他的,还是想让皇帝怀疑他们想染指皇城司?
而且袁太后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的支持并不稀罕的贤妃,宣妃心里有数,她又不是没眼色的,怎么可能明知道是无用功,还要去进言?
只是这些都是私下的传闻,并没有人直接上门来质问。
洛寒衣憋屈的要死却也没处解释,趁着有次请安磨磨蹭蹭落在最后,跟袁太后委婉提了提,得到袁太后:“好孩子,你别多想。哀家知道你向来是个好的。那些个话不要放在心上。”
轻描淡写一番搪塞,中心思想就是让她别多想,别多事,专心调养身体给皇帝生儿育女是正经。
她吃不准袁太后的心思,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屈膝告退。
倒是想跟云风篁也说一下的,毕竟这贤妃的德行大家心里有数,最是睚眦必报,弄错杀不放过的那种,从来不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
洛寒衣虽然并不畏惧云风篁,却也不觉得有必要平白得罪她。
可云风篁压根不理会她,有次洛寒衣忍着气借口看望大皇子跟昭庆公主,主动登门,结果硬是被陈竹给拦回去了,告诉她:“陛下之前说了,两位殿下如今年纪小,怕人来人往多了带了病气,让咱们娘娘看着点门户,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了皇嗣。还请宣妃娘娘海涵!”
宣妃气的直哆嗦,她是不相干的人!?她会给皇嗣带去病气?!
哪怕云风篁如今是四妃之一了,她也只是稍低一级,两位皇嗣长大了,见着她也是要行礼问候,称一声“宣母妃”的!
愤然回了烟兰宫,算是彻底绝了跟云风篁和睦相处的念头。
这贤妃在宫里一日,后宫妃嫔之间就和气不起来!
而且是那种场面上都和气不起来。
“你怎么连宣妃也得罪了?”只是宣妃见不到云风篁,作为“盟友”的纪皇后却没这麻烦,因为贤妃如今协理六宫,她们照面相处的机会都不少,而且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岔子的那种。
这日晌午后,云风篁到延福宫协理宫务,后妃俩在偏殿里一起处置了会儿事情,有些乏了,皇后就让人送上茶点,小憩片刻,顺势问起云风篁最近做的这些事情,“本宫还以为你要趁着皇祖母跟纪母后回来的功夫,联络宣妃她们一起对付纪氏呢。”
云风篁捧着茶碗,懒洋洋说道:“联络她们?她们也配吗?要没家世撑着,这会儿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再说了,娘娘又不是不晓得她们进宫来是做什么的?虽然一个比一个废物,但架不住出身好。人家可是没进宫之前,就被许了娘娘现在这个位子的。”
“本宫怎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纪皇后吹了吹茶沫,笑,“本宫也是靠着家里,才有这凤位啊!”
云风篁说道:“这怎么能一样?娘娘其他不说,这处置宫务的手段,妾身是真心佩服的。您看当初您卧病那会儿,妾身代掌六宫,什么不是依葫芦画瓢?起初只是仓促上阵怕出乱子,故而因循守旧。后来缓过气来了,却也没改,就是因为越琢磨越觉得,还是娘娘那些法子好,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周全妥善。”
说到此处讥笑道,“可笑那洛寒衣,初掌宫权时,就一副自己出身名门什么都来得的样子,恨不得将娘娘那些规矩统统作废了才显出她手段……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还是那句话,要不是她有个好娘家,慢说妾身了,就是宫里那些积年的老人,都能让她死的干干净净!”
这话半真半假,纪氏三代凤主,纪皇后处置宫务的能力是肯定有着保证的――毕竟上头有两代长辈的经验。
但宣妃废弃纪氏时候的做派其实也没错,要云风篁当初不是仓促上阵,又没强势娘家作为依靠,不好在宫闱里太过大动干戈,她也不会用纪皇后的例子啊。
用纪皇后的例子,做的再好也不过是萧规曹随,怎么能够显出自己的能力来?
但这会儿当着皇后的面,将宣妃驳斥的一无是处,云风篁也是不会觉得心虚的:“慈母皇太后与陛下的心意不在娘娘这儿,所以妾身宁可这凤位是娘娘坐着,总好过宣妃之流。慈母皇太后毕竟地位特殊,不可轻动,若是能够趁着欧阳燕然还朝的机会,陛下无暇顾及后宫,将宣妃她们料理掉……”
“你来崇昌殿,说是来给本宫打下手的。”纪皇后放下茶碗,睨她一眼,要笑不笑的说道,“结果啊到现在为止,鸡毛零碎的事儿是做了些个,正经的事情上,却都是本宫在给你忙前忙后。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不能还是叫本宫这儿围着你转,你呢,只顾着自己吧?”m.
云风篁一脸无辜:“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妾身对于春慵宫那位,何尝不是烦得紧?要不然,也不会私下与娘娘暗通款曲了。可是那一位对于陛下的意义,想必娘娘也是心里有数。再者,那位可不是纯恪夫人那蠢货,春慵宫也是她经营多年的地儿。一时半刻的,哪里能够能得逞?要这事儿这么好做,娘娘手底下能人无数,何必找妾身呢是吧?”
纪皇后说道:“春慵宫的确不能操之过急,但我纪氏在宫里也不是就操心这么一件。”
“还请娘娘吩咐?”云风篁知道这是纪氏不高兴合作迄今都是自己拿好处,开始索取回报了。
就听皇后说着:“本宫的嫡亲堂妹暮紫,之前因过被贬为御婉,虽然生下双生皇子却仍旧不得晋位……这却不太妥当了。只是你也晓得她当初的事儿,恶了陛下。故此本宫也不好给她提这事儿,却得劳你在陛下跟前说道说道?”
“这是小事。”云风篁一口答应,“只是,恢复妃位怕是有些麻烦……”
纪皇后微微皱眉:“若是不能恢复妃位,本宫何必找你?”
就算纪暮紫惹了淳嘉不喜,她一个重握六宫之权的皇后,这点儿主还是做得的。
尤其这堂妹还有生子的功劳。
“娘娘,纪御婉所出皇嗣如今交与圣母皇太后抚养,六宫诸多无子妃嫔都没有沾手,可见陛下的心意之坚定。”云风篁为难道,“就算妾身在陛下跟前有几分薄面,又哪里能够说动陛下这样破例呢?就算强行说了,陛下定然也会怀疑妾身的。这恐怕对于娘娘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罢?”
纪皇后微笑说:“这样的事情,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很是艰难。但对于贤妃你么,终归还是有办法的吧?当初你进宫来的处境,难道就好了?淑妃那么聪明的人都觉得你必死无疑呢,你还是挣到了生路不说,反过来摆了所有人一道……所以何必妄自菲薄?”
见云风篁还要推脱,皇后收起笑,语气平淡,“暮紫恢复妃位虽然非陛下所愿意看到的,但比起慈母皇太后的安危,却无足轻重了。若是贤妃这都觉得办不到,那么本宫是否认为,你所谓的联手铲除春慵宫,只是个噱头,用来哄着我纪氏为你晋入四妃敲边鼓,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云风篁尽管还是满脸难色,却也只好答应下来:“那妾身试试看罢……不过这中间恐怕也是有需要娘娘配合的地方?”
纪皇后一瞬间换了可亲的笑容,和颜悦色说道:“你我盟友,本宫岂能坐视?”
云风篁心事重重的答应下来:“容妾身想想,三日……不,五日内给娘娘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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