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这尖嘴鱼再狡猾强大,离开了大海,又被拉入了本命灵兽所在的世界也得瑟不起来了。
付云生很快踏着醉剑,回到了梭子船上。
沈辞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不准再出手了!安心看着就好了!”付云生严肃地说道。
他当然发现了刚刚在水中帮着他一起逼出了尖嘴鱼的瑰月匕首,这匕首还是跟那块大黑石头一起买的……
“嗯嗯。”沈辞连忙乖乖地点头如小鸡啄米。
沈辞转过头,看着灵兽袋里肥嘟嘟肉呼呼的小仙,责备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小仙乖哦!今天吃了这么多,就先不吃了,以后去了海里有的是机会。”
小仙这时候哪还敢再要吃的啊,没被主人批评就算好了,赶紧点点头:“嗯,小仙吃饱了。”。
之后的时间里沈辞就安静地坐在了梭子船里面,不再出来了。
这一场血腥的杀戮之战,将夜色中黑沉沉的海面染上了更浓重的血色。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沈辞坐在船中,终于等到了日月交替,金乌升起。
在天亮之后,战场上的景色更加一览无遗地被呈现出来。
被太阳炙烤的血色海面上,腥臭的味道熏人欲呕。
许多的木板木片漂浮在血海之中,它们都来自被摧毁的船只。
而在血海中最刺眼的就是那些白色的东西,那是死去的修士尸体上,被海族啃噬后露出的白骨……
如果不赶紧将尸体打捞起来的话,尸体很快就会被完全啃噬干净,只剩下白骨。
只要看到旁边有渔夫的尸体,周围的船上都会有人出手将其打捞起来。
这是渔夫们的传统,没人愿意到这片海域的海底去打捞尸骨。
“为什么?”付云生奇怪地问道,“只是因为太危险了吗?”
胡长歌咧嘴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声音有点发涩:“因为太多了,捞不完的。千百年来这片海域下面不知道堆了多少白骨了,一旦沉下去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了。
所以,我们渔夫的规矩是,浮在海上的尸体一定要捞起来,沉下去的就不管了。下去海底捞,会把自己的命也送了。”
说完这些话以后,健谈的胡长歌似乎被触动了什么伤心事,望着血色的海面叹了口气,闭口不言了。
付云生没想会触及人家的伤心处,张了张口,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歉意:“不好意思……”
“嗨,没事。”胡长歌笑了笑,很快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我在这胶罗岛那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就是想起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这小兔崽子替我挡了一条毒箭鱼,就自己下去了。”
付云生心里的愧疚顿时更重了。
胡长歌却突然抱拳说道:“两位大人不必在意,岛里的其他人都是知道我的事的,正好,也跟你们打声招呼。万一晚上老胡我运气不好,就不用捞我了,我得下去陪陪那小兔崽子,他一个人,太孤单了。”
默默听着的沈辞不由想到,哪会有人会喜欢自己尸埋海底呢,无奈而已。大部分渔夫还是希望能够叶落归根,回到宗门或者故乡中去……
付云生不知该如何回应,沈辞便赶紧点了点头:“好!”
胡长歌便又咧嘴笑了,三人默契地都掠过这一茬不再提起。
死去的渔夫有几个还泡在水里,附近的渔夫在奋力打捞着。
死鱼倒是很少见,一条鱼代表着一点军功呢,海面上的死鱼早就被人捡干净了。
而且,海族也会跟渔夫们抢夺同类的尸体,大鱼会吃掉已经死掉的小鱼。
对它们来说,不吃掉的话,被渔夫们带走也是变成美味佳肴的命运,还不如让同类消化了。
虽然在夜晚里修士们可以依靠神识,但在亮堂的白天,对人族来说更有利一些。
就像付云生说的那样,白天的时候,通过那两扇闸门游过来的鱼群明显少了许多。
隔很久才有几群鱼游进来,探探情况似的,游过来没多远就赶紧又游了回去。
渔夫们大部分都坐在各自的船上抓紧时间休息,恢复精神和体力,准备夜晚再次来临时的厮杀。
尽管能来胶罗岛当渔夫的修士,都起码是金丹期以上的修为,但是像昨晚这样激烈、危机四伏的厮杀还是非常消耗人的法力、精力的。
这个时候职位高低的差别就显现出来了。
身为什长,手下有五人,完全可以自己去休息,让手下轮流看守着船,赚赚白天里的小股鱼群、捞捞浮尸什么的。
作为最低等的普通“渔夫”就只有很少的时间可以休息了。
总体来说,白天的安静和夜晚的激烈厮杀对比还是十分明显的。
沈辞其实没什么累的,付云生还是要赶着她去眯一觉。
“我真的不累,我想再看看……”沈辞传音说道。
她一直听说过战争的残酷可怕,但是原来深入其境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残酷可怕……
他们的梭子船上刚刚也被胡长歌打捞上来一具尸体。
是个年轻的黑魔教修士。
虽然沈辞和黑魔教的人纠缠颇深,齐斐和沈云娘都受了黑魔教的迫害,还有一个大仇人大长老等着沈辞去对付。
但是,看着面前这具黑魔教修士的尸体,沈辞怎么讨厌地起来。
他看起来还很年轻,比沈辞还要小,这样年纪轻轻就能来胶罗岛,修炼上的天赋非常一定不错。
但是他已经死了,脸被泡得发白发肿,眼珠子少了一只,身上到处都是被海族噬咬后留下的痕迹。
血流得差不多了,伤口都已经被泡的发白,只渗出少量的鲜血了。
胡长歌很有经验,把他捞上船之后,先往其腹部击了几道法力,就有好几条小鱼从他的耳朵、嘴巴里被逼出来。
沈辞就看着胡长歌收拾这具尸体,前前后后从尸体里逼出了许多海族,还继续放在甲板上暴晒。
看着沈辞好奇地望过来,胡长歌嚼了一根小鱼干,解释道:“再晒晒,还能逼出一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