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盛现在很慌张。

　　他正跪在一块暗褐色的石板上瑟瑟发抖，四周静谧无人，可豆大的汗珠不断流下，齐盛却不敢动手擦拭。

　　而他的面前有一张巨大的石头座椅，四四方方的造型，宽阔到足以容纳两个人一起坐下。

　　可此时只有一个人端坐在上面。

　　一个头戴血红色冰面，身穿血色长袍的男人。

　　透过面具，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齐盛，让他心慌不已。

　　他和方应用了秘术逃离庆城，被闻讯赶到的血神教长老带回了总舵，两个人都在血神教秘法下重塑了肉身。

　　可不同的是，只有他一个人跪在这里听候上面那个人的发落。

　　方应和他情况不一样，乃是重点培养的人才，所以无论犯什么过错都会被原谅。

　　“说说吧，为什么没有按照原定计划等到支援到来，你们就逃了。”

　　清冷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来，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亘古不化的坚冰里抠出来的一样，冷得彻骨，寒得发抖。

　　齐盛知道这位的个性，一句话没说对当场就是死，他脚下这块暗褐色的地步其实原本是青色的，只是死的人太多了，活生生染成了这样。

　　“有人查到了药纸的事情，我们没办法，不得不提前发动，求大人明鉴。”

　　齐盛将头颅低垂，噤若寒颤地说道。

　　“什么人？”

　　“一个叫顾天涯的人，总局派来的特别行动队队长，他不到一天就查出了药纸有异，直接询问我和方应二

　　人，我们看瞒不下去了，才动手的，大人，这可都是真话，一句假话都没有啊。”

　　齐盛突然感觉自己很冷，他说出的话也是渐渐没什么力道，越说越小声。

　　“没用的东西。”

　　石座上的人朝着齐盛一挥手。

　　齐盛虽然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但这句话中他已经听出了什么，赶紧抬头哀求道：“大.......”

　　话没有说完，齐盛就已经没了声息，软软地倒了下去，眼里满是惊恐。

　　嘭

　　齐盛的尸体刚刚与石板接触就炸裂开来，顿时满地都是残肢和鲜血，只有他的头颅还保持着完整，那双充斥着恐惧的眼睛望着上方，似乎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石座上的人影起身离去，同时丢下一句话。

　　“清理一下。”

　　待人影消失在黑暗中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一道巨大的黑影覆盖了之前还充斥着残肢和鲜血的石板。

　　可很快黑影就离去了。

　　石板上只有那些勾缝中的鲜血残留，余者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包括那颗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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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的血色冰面人此刻正走在一条长长的小道上，两边没有花草树木，只有高耸的石壁包夹着这条路。

　　与其说是路，还不如说是一条在山壁里开凿的缝隙更为合适。

　　只容得下一个正常人的宽度。

　　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偏偏冰面人走在这里居然还给人一种这

　　条路太宽的感觉。

　　两侧的石壁根本碰触不到他的身体。

　　大约走了几百步，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景色。

　　路的尽头是一间茅草屋，周边也都是石壁。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仿佛开辟这条路就是为了走进这间茅草屋。

　　抬头看，此刻艳阳高照。

　　冰面人在路的尽头停下，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进来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冰面人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走到屋门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屋内装饰也极为简单，只有一张轮椅算得上是家具，而轮椅上坐着一位失去了下半身的老者。

　　平常的床，桌，椅等物则一个都没有。

　　这间屋子的作用仿佛就是为了让这位老者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老师”

　　冰面人面对这失去了下半身的老者显得极为恭敬，慢慢地跪倒在地，先磕了一个响头。

　　老者脸上满是疤痕，纵横交错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极为凶恶，但那花白的头发和只有半截身躯又显得他此刻很孱弱。

　　“起来吧，说说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冰面人缓缓起身，但依旧低垂着头颅，一如齐盛对他的恭敬一般，不急不慢地说道：“老师，我的计划老是失败，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者眯起眼看着他“你那些东西都上不了台面，既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老师说的是，只是老师，

　　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还要眼睁睁看着我失败呢，血神教难道不是您的心血吗？”

　　冰面人的态度依旧很恭敬，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老者一眼。

　　但老者听完他的话却笑了，一股毫不掩饰的恶意在他的笑声中浮现。

　　“你总是这样，期待着可以靠别人施舍给你一切，为什么不敢自己动手呢？我现在只是个半残废，你但凡敢动手，我这身法力就都是你的了，凭着吃掉我一身地仙修为，你就不会只是止步在归元了呀，好徒弟，为什么不动手呢？”

　　冰面人听到老者的话，他的头更低了，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老师，我是万万不敢伤害老师的，您待我如子，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全了，劳资的虚伪你都会了，劳资的胆气你是一点没学到，我他么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滚，滚，滚！”

　　老者初时话中讥讽嘲笑，可越说越怒，登时冷着一张脸指着门口示意冰面人离去。

　　冰面人恭敬道：“那弟子告退，老师好生安歇。”

　　说完就缓缓低着头倒退，似乎抬头看老者一眼也是不恭敬一样。

　　看着屋门被关上，老者一脸的冷意顿时化作了满腔恨意，目光里尽是杀戮的**。

　　可他看到自己那缺失的下半身时，一切**都化作流水逝去，只留下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冰面人并没有留在屋外，而是直接走上了回程的

　　路。

　　他来时高昂着头颅，可回去时依旧如在屋内那样，低垂头颅一言不合。

　　可如果有人能看到他冰面后的目光，就会从中看到极其复杂得情绪，似悔恨，似贪婪，似感激，似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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