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但没有害死他们，我对他们还相当的好。 我倾尽心力，引领他们铲除路上的一切障碍，助他们成为高手中的高手。我甚至还会不惜一切助他们度过武学中最难以逾越的坎，譬如秦歌，譬如司清澜，譬如肖紫衫……”</p>
嫣子非提到肖紫衫的时候，目光忽然抬起，挑衅似的笑了笑，对面那个黑衣的年轻人的脸色瞬间更加苍白。</p>
原来，肖紫衫也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一个万物！</p>
九霄的唇角抽搐了几下，脸上瞬间被冰雪覆盖。</p>
嫣子非似乎有些失望，继续挑衅道：“这些毕生也许都不知道情为何物的人，一旦经历了爱上了一个人，势必会比那些情场浪子或者普通人深刻，他们所承受的痛苦也必然多于普通人。到时候，他们内心的黑暗一旦唤起，便会成为我最好的最有用的奴隶。”</p>
他抬起手，手指抓起，眼神陶醉，仿佛看着一颗颗跳跃的心脏被自己捏碎，“我喜欢这样的黑暗，真的，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个世间充满黑暗。那些曾经因我而死的人，在涅槃重生后，一定会了解我的苦心。因为没有什么能比内心的黑暗更能唤起他们潜藏的力量。”</p>
“你，卑鄙！”九霄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句话。</p>
对于这个人，这两个字已经足够了。</p>
“卑鄙算什么，为了能激发人内心最强大的力量，我一定会不择手段。秦歌这个人活着的时候太过于潇洒，太过于性情，虽然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但是还没有到极致，所以，我才让他从沉睡中醒来，然后用情事困住他。“</p>
他顿了顿，继续道：”司清澜这个人太过于忠诚，对爱情的判断太过于单纯，所以，我用司梦蝶的背叛激怒他。以他的天资，根本不应该执着于儿女情事。”</p>
想着那个躺在神庙里的年轻人，嫣子非的嘴角忽然掠过一丝浅笑。</p>
“我早就知道，他爱司梦蝶，所以，让他倒戈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司梦蝶爱上别人。这场游戏中，续梦楼的楼主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无论是样貌还是能力，他有足够的资本吸引一个少女。可惜，这两个人的进展实在太慢了，慢的我都以为他们有生之年都不会爱上对方。”</p>
“不过，最后这个结果也算差强人意，毕竟他们两个都愿意为了对方做出牺牲。”他的目光一动，落在黑暗处，那里好像有个人影闪了进来。</p>
他的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追上去。</p>
“至于肖紫衫，他真的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大的对手。当年我暗中操纵木人夜添，几乎所向无敌，没想到我的手下几乎一夜之间被他杀光。你想想，我怎么可能放过他呢？正巧，那个时候，东林国的国王长诺发现他深爱的花影公主爱上了肖紫衫，求助于我，我就借他的手将肖紫衫困住，然后用梦境磨灭他的意志，以有朝一日为我所用。”</p>
嫣子非哼了一声，“不过没想到让你逃跑了。”</p>
“嫣子非，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九霄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他没想到陷害自己和肖紫衫多年的幕后黑手就在眼前。</p>
“出招！”他盯着他，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冷冽。骨剑闻声，迅速在他的手中一展，黑暗中顿时带起了万丈清光，美丽的如同白昼突然照进了黑夜。他手上用力，正欲出击，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剑瞬间僵在空中，冻结了一般。</p>
在他的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拉开。只觉告诉他，那样东西他见过不止一次，那个人，他也见过不止一次。瞬间，他的身体僵住了，凝神，却没有敢回望。</p>
他知道，只要他一动，那个人就会有机可乘！</p>
只是，她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敌是友呢？</p>
“嫣子非，人世间最好的是忘却，这件事情你不知道吗？”</p>
一个冰凉的女声划破了黑暗，倏地钻入耳中。</p>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的时候，九霄忽然回过了头，他知道，这个人并不是针对他的。就在这时，一线银光倏地割破黑暗，压过了已经黯淡下来的骨剑光芒，照亮了整个密室。</p>
九霄看到，在那片耀眼的银光中，一袭红色的长裙如血一般在黑暗中漫开。长裙婀娜飘举的样子，就像一朵盛开的地狱之花瞬间凋落。那轻盈如蝶个女子的脸上依旧带着面纱，面纱上露出的眼睛，依旧如泉水般通透澄澈，忧郁，却不染尘埃。</p>
拿在她手里的，正是传说的碎梦箭。</p>
嫣子非怔了怔，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手中的刀顿时警惕起来。</p>
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已经全身僵硬失去神智的阮衡也跟着一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然而九霄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神依然是死灰色的，他的脸在那顶极其华丽的王冠下显得更加苍白如死。</p>
尸毒已经彻底侵蚀了他。</p>
嫣子非的三刀划下，血从伤口不停涌出，阮衡身上的死灰色也随着血液的流出缓缓退去，他的整个人，正在变得如同玉雕一般，晶莹剔透。</p>
九霄的心蓦然一震。</p>
此时此刻，那个一直对他紧追不放的红衣女子就站在他的身后，她手中的弓弦已经如满月一般拉开，然而，他并不害怕。</p>
他能感觉到，她的箭对准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一心要毁掉碎梦箭封印的人。</p>
想必他这个千方百计逃脱碎梦箭的人，她显然更恨那个破坏封印的人。</p>
嫣子非的脸上凝结了细密的汗珠，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的面前，他好像忽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p>
他害怕了吗？</p>
九霄盯着他，心底猜测，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p>
“嫣子非，我还有件事情要问你！”</p>
就在红衣女子的弓弦绷到最紧的一刻，九霄忽然开口，那个红衣女子诧异的目光刀锋一般掠了过来，似乎不敢相信。</p>
这个人为什么打岔？他难道不是来救阮衡，不是来救肖紫衫的吗？只要她的一箭射下，他再救这两个人，就不会有人阻止了。</p>
九霄没有理会他，继续道：“嫣子非，你既然已经得到了续梦楼的楼主，那么你是否可以放了肖紫衫？至少，给他的灵魂以自由。”</p>
“你在跟我谈条件吗？”嫣子非的唇角勾起，蓦地冷笑，“对我来说，多一副白骨不多，所以，我的答案是不放。“</p>
九霄似乎早已猜到了这样的回答，并没有感到惊讶。</p>
“你还有什么问题，赶快问吧，说不定我一会儿在碎梦弓下，就会彻底忘了过往。”</p>
碎梦弓抹去的是一个人心中最为深刻的记忆，他心中最为深刻的记忆是什么呢？除了仇恨，似乎还有什么，也许是仇恨的缘起。</p>
可是如果连仇恨的缘起都被磨灭了，那么，他在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想着，他抬头瞥了一眼那个红衣女子，那个女红女子也盯着他，并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p>
他的手里有刀，刀锋正对着阮衡的心。</p>
如果他想避过那一箭，他必然要放下手中的刀，如果他不肯放下手中的刀，他必然会承受红衣女子的那一箭。</p>
真是的，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p>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尽量的想拖延时间，以找出一个双全之法。他知道，只要九霄还有问题，那个红衣女子就不会下手，至少，九霄不会让她下手。</p>
“控制住阮衡之后，你又想做什么？”九霄似乎也不急着快速救出阮衡，“阮衡是六界第一人，这样的棋子，你玩得起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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