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半山腰江家老宅所在地方,两道人影静如木桩,站在雪地上面向已成废墟的宅院。夜色中映着地上白雪,只是看到对方的轮廓。
“姐,你可以原谅母亲吗?”江里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江巧巧感觉自己身体有些颤抖,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江里南的话,任凭寒风吹刮着她的脸颊,许久之后她悠悠转身对江里南说道:“走吧!”
“好!”江里南虽然有些迟疑,可这时候也没有再问姐姐是否原谅母亲的事,他知道姐姐和母亲的隔阂很深,深得不像是亲生的那种。
沿着山路往下走着,时不时传来脚步打滑的声音,江巧巧回头对紧跟其后的江里南说道:“当心点!”
“知道了姐。”江里南莫名感动,自从在辽城再见到江巧巧以后,他感受到自己的姐姐变化很多,似乎少了上次离别前的那种冷漠。这时他脑子里毫无征兆的闪过穆萧身影,随口问道:“对了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江巧巧停下脚步回头,声音平静道:“说吧!”
“穆萧曾救过母亲!”
江里南夜色中凝望远处,其实已看不清一切,这时把穆萧在辽城时救过鸠翎的事缓缓道来。许久不言不语的江巧巧,似乎传出一丝抽噎。
“竟然还瞒着我!”江巧巧轻声说着,转身小心迈步,继续往山下走去。
这是穆萧和胖子正从下方边说边往两人方向走来,江巧巧身形稳住,示意身后江里南躲起来。
咔
两人刚往一侧迈步,脚下不知踩到何物,传来一声脆响。原本和胖子聊天的穆萧,被这一声响打断。两人不约而同寻声掠去,很快落在江巧巧姐弟俩面前。
“谁?”
“姐夫!?”江里南脱口而出一声惊叫。
夜色下原本看不清容貌,眼前的人竟然叫一声姐夫,胖子和穆萧转头对望,可除了看到模糊轮廓,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这时背对着穆萧的江巧巧,无奈声音传来:“是我,你们怎么会在这?”
“巧巧?”穆萧也算是听出来了,就是反应还有点慢。他挠头苦笑一声道:“还不是因为你,也不说一声就走!”
“这大晚上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是走吧!”胖子在一旁揉搓着手掌哈气说道。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向杨家老宅走去,离开前安拓已经把钥匙交给穆萧,今夜就暂住这里。院门打开走进去,江里南四处张望杨家宅院颇为感叹说道:“我都好些年没来过杨家宅了,竟然看起来有些陌生,嘿嘿!”
穆萧走在前面把屋里的灯点起,放好灯盏之后搬来椅子坐下,这时胖子已去烧水。江巧巧脸色微红,看起来应该是有些冻了,一旁坐着的江里南看起来有些邋遢,像是故意为之的。
“穆哥,上次一别我还以为没机会再见到你了呢!”江里南这时改口叫穆哥,虽然有些别扭,但总比叫姐夫自然一些。
“什么话,你以为我出不了鬼域森林是吧?你看我穆萧是短命相吗?”穆萧半开玩笑说道。
江巧巧从进门到现在,从未有过一丝笑容,整张脸布满担忧。原本偷偷离开辽城,是不想让穆萧知道自己想去太虚门救人,可看现在这家伙竟然跟来了 ,恐怕得想办法支开他才行。
她看向穆萧的眼神有些闪烁,过了一会灵光一闪说道:“萧哥哥,你出来已经挺久了,要不先去天苑看看?柳家庄的事迟点再作打算如何?”
穆萧先是一愣,不过心中已然明白江巧巧的意思,他咧嘴一笑反问:“你跟我回去吗?”
穆萧话音刚落,姐弟两侧头四目相对好似不知作何回答。江巧巧玉手撩着发尖,轻咳一声故作笑道:“我和里南长以前聚少离多,趁这次见面机会一起到处走走!”
“哦……!”穆萧故作理解,稍作思索道:“那多我一个也不多,对!还有半兄弟!”
穆萧一脸无耻,让江巧巧有些慌乱,这家伙是要跟定自己,这样的话何时才能上太虚门?看来得好好想其他办法。
“来了,来了!大家喝点热茶,早些休息!明早要上太虚门,必须先养好精神。”
这时胖子声音从伙房门口响起,手提水壶屁颠屁颠向几人走来。
“你们去太虚门做什么?”江巧巧慌乱起身,凝视穆萧时明显有些生气。
“坐下说。”穆萧神秘笑道:“你要去太虚门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
穆萧一边说一边看着倒水的胖子,拿起桌上杯子穆萧似乎有些阴影,又把杯子放了回去。身体往后倚靠正色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想去太虚门救人,但是单凭你们两个根本救不了人。”
“原来你都知道?”江里南这时也有些惊讶道。
一旁的江巧巧满脸怀疑看着他,他双手在面前努力摆动:“不是我,我可没说过!”
“不关他的事,巧巧,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想瞒着我?有点不厚道。”穆萧脸色不悦,但也没真生气,就是故意做给江巧巧看。
果然江巧巧有些尴尬道:“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就是走的时候太着急。”
“好了,不说了吧,明日一早还得去春花酒楼。”胖子又冷不丁插上了嘴。
姐弟两个看向他表示不理解。
无奈的胖子只好把他和穆萧去绑春花的事说了一遍,两人一听也是恍然大悟,太虚门确实是从外面买菜买肉,还有人送进去,一般都不会查得太严,扮成送菜的混进太虚门倒是好办法。
“你们真无耻!”江巧巧听完事情经过丢下一句话,起身往一间房走去。
看到她没反对穆萧和胖子一起去太虚门,大家都松了口气。
“里南,这次你就不够意思了,出这么大事竟然不让穆兄弟知道,好歹你娘也是他未来丈母娘吧?”胖子拍着江里南的肩膀训道。
穆萧和江里南同时一愣看着胖子,这家伙露出一副欠揍的样子,忽然转身往房间跑去,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睡觉!”穆萧无奈对江里南说着,自己也起身离开。
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几杯水,江里南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回想起这么些年,他似乎没几个真正的朋友,这次母亲被抓到太虚门数月,自己竟然什么事也做不了。
天刚蒙亮,穆萧等人赶到春花酒楼后门时,春花已在此等候多时,看到穆萧到来,她快步迎了上去:“你们可来了,不是说好天亮前吗?这都快来不及了。”
春花有些抱怨,还没等穆萧解释她已经转身往后门走去,里面是春花酒楼的伙房,地上整齐摆着五六个装满蔬菜的背篓。里头两名男子正收拾着地上的菜根,看到春花走进来,其中一男起身,两手往衣服上抹了几下憨憨笑道:“表姐,都收拾好了。”
“他们几位是?”男子眼神掠过春花,看向后面穆萧几个疑惑问道。
春花丝毫不迟疑,笑容如往常一样散发着魅力:“他们是我新请来的伙计,你以后好好帮我打理酒楼,送菜这种苦力活叫他们去做就好,今天我正好要去太虚门一趟,也好带给他们带带路,你要给我看好了酒楼!”
春花办事还算比较圆滑,男子一听傻呵呵点头,怎么说给太虚门送菜也是辛苦,帮自己表姐打理酒楼肯定要轻松得多,还有机会接近自己仰慕已久的表姐,岂不是一举两得?不过平日不正眼看一下自己的表姐,今日态度突然转变,让作为表弟的他感受一番飘渺的幸福。
“表姐,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春花有些胆怯。
春花走到一旁把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丢给穆萧道:“你们把这些衣服换上,我去去就来。”
穆萧接过衣服,有些不放心看着春花说道:“老板可要快点,要不然就晚了!”
穆萧的话虽然很平常,但春花的心还是突然咯噔一下,这家伙是在威胁自己。
眼看春花和他表弟走进通往酒楼的那扇门,还在一边忙活的男子这时丢下手中几片菜叶,快步走到穆萧跟前低声说道:“小兄弟,一定要好好护着她可别让她有什么闪失 。”
“为何?”穆萧一边绑着腰带一边问道。
男子有些无奈叹道:“哎,我们老板也是四十好几了,心里藏着他表姐,一直未娶,这次春花叫他来打理酒楼,恐怕这意思也是给个机会。所以……”
穆萧一阵无语,合着春花那表弟是怕她去太虚门出事?穆萧捯饬衣服的手再胸前顿了一下,咧嘴说道:“她不过是带我们去一趟太虚门,还是送菜的,你那么紧张干啥?”
“这你就不懂了吧?太虚门秋裳那老贼可是盯了她好久了。”男子声音很小说话间还不忘瞄着那扇通向酒楼里的小门。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明白了!”穆萧恍然大悟。
这时春花和他表弟说完话又回到伙房。
眼看天色已大亮,穆萧等人背起背篓,跟着春花离开酒楼伙房,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现在几人跟菜农毫无区别。
伙房门口春花表弟满脸笑容看着几人离开,他身旁的男子迫不及待问道:“老板,刚才都说些什么?表白了吗?”
“表白?要沉得住气,我刘余生等了数十载,还差这一天吗?等春花表姐回来就跟她说!”春花表弟可为春心荡漾。
可谁又知道,太虚门一行会发生何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