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天气闷热,山林的风到了南泽城好像拐了一个弯。
四个人从树林中出现,来到南泽城的东门。
这里已经被一队官兵戒严了,进进出出的人需要告知姓名、身份,所带的行李要一一检,官兵的办事能力不高,导致人群排起了长龙。
四个人带着兵器,容易引起官兵注意,便不走大门,寻了一段年久失修的城墙,趁看守不备跳了过去。
直奔下榻的客栈。
黄青浦与南泽城是邻居,对城中的大街小巷轻车熟路。
他带头走了几个近路。
焦海鹏已经能够看见客栈的外面的旗杆了。
在没有风的天气下。
被雨水冲洗的褪了色的旗帜低垂着。
很像个没有精神的士兵。
而此时此刻的南泽城则在一片庆祝的声音之中,到处流淌着欢歌。
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树下的棋局,抑或酒馆、茶楼,卖胭脂水粉的摊位前,每一个人谈论最多的事情,围绕着一件事而展开。
“失踪的孩子们找到了!”
“衙门里出动了很多人,正在去抓坏人。”
可他们不知道人是怎样找到的。
有人说是姜大官人的功劳。
有人则说是衙门开窍了,那些捕快吃饱了!
无论如何,没有人怀疑到江湖人的身上。
他们看向长明道等人的目光中依然是好奇与陌生。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
人们只注重结果不会去深究过程。
你若不竭力的表现自己。
很快就会被人取而代之。
被冷漠对待。
所以最终这份成绩将永远地写在衙门里的功劳簿上。
官老爷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又是一个水涨船高的机会。
好在长明道等人都是些清心寡欲,淡泊名利的品性。
不与人争。
与世相争。
一笑了之则矣!
几个人来到了客栈,跨过院门。
长明道是第一个感觉不对劲的人。
以往那个殷勤的伙计并没有出现。
院子里一片混乱。
老板的房间是敞开的。
里面发生着剧烈的争吵。
男的发着火说:“老娘们办事就是不让人放心。我就去前面照看一下生意,你一直在屋里,人怎么不见了呢?”
女人则哭着说:“我尿急,出了趟恭,总不能不让人方便吧。天杀的呦,什么人摸进来了呢?会不会道长回来了,把孩子抱回去了?”
平静了一会儿。
女人的哭声尤为明显,抽抽搭搭的。
男人说:“我一直留意着道长呢,人家回来了,能不跟咱们打招呼吗・・・你・・・,他娘的气死我了,我・・・,道长是那么好惹的人吗,完了,完了・・・”
接着又有一个人喊道:“掌柜的,你手下留情啊,老板娘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你别打。”
男人长叹一声,骂道:“败家娘儿们,等着跟道长赔罪吧。”
女人呜呜地哭着。
长明道一个箭步冲到屋内,怒发冲冠,表情狰狞,早已不是那个气度轩然,有礼有节的“天山道人”了,他化作了狂狮,恶虎,豺狼,他恨不得杀死这一对夫妻。
他最先看了一眼床榻,老板娘趴在那痛哭流涕。
那有柳长歌的身影?
老板和伙计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长明道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知不觉他把白虹剑抽出了一截,他怒吼道:“人呢,孩子呢?”
掌柜的面色煞白,急忙跪下来,磕头赔不是,说道:“道长,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照顾好孩子,该死・・・”
女人的哭声越发响亮了。
这时,伙计跑过来,拦住长明道,说道:“道长,你先消消火,不要动怒,孩子丢了,我们可以找找,一定要顺顺气,先把这个・・・这个・・・收起来!”
长明道一怒之下把剑收回去,问:“几时的事?”
声震屋瓦。
焦海鹏随之而来,瞪着一双惊慌的牛眼,把每一个角落看了一遍,最后才说:“丢啦,他妈的,你们把孩子丢啦,他妈的,我・・・我・・・?”焦海鹏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不应该的,对一个江湖人来说,他要时刻保持镇定。
就像是猎豹子王彪和黄青浦一样。
黄青浦的嘴角还带着微笑呢,背着一只手,慢悠悠地走进来。
长明道看着很恼怒,但他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迅速地平静下来,说道:“海鹏,你不要乱喊乱叫,去四处看看!”
掌柜还磕着头,长明道把他扶起来。
伙计这时说道:“不用去了,里里外外,我都找过了,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没有!”
焦海鹏还是跑出去了。
王彪跟着一起走。
掌柜的一个劲陪着不是,说他罪该万死,没脸活下去了。
这些长明道都没听到,他在想,柳长歌去了哪里?什么人能抱走柳长歌?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接着他毫无头绪,快步来到庭院之中。
掌柜的夫妇跟了出来,解释着来龙去脉。
人在老板娘出恭的时间丢掉的。
客栈里没有一个人看见!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
里里外外这么多双眼睛。
不可思议!
却又合情合理。
除非那人轻功很好,并没有走门。
长明道的脑筋转的很快,他立即猜出了是江湖中人带走了柳长歌,第一时间想到了是奸王的人,并且同时飞身一跃,来到了屋顶上。
果然,发现了一块被蹬碎的屋瓦。
还有一些模糊的脚印。
掌柜的夫妇折服于长明道高超的轻功。
黄青浦则背着手在台阶上,闲庭信步,走来走去,十分放松。
长明道循着足迹,把视线转移向北边。
他跳下来,对师弟说:“来人是个武功不高的人,往北边去了,可能是奸王的手下。”
黄青浦又走了几步,一转身,面带笑意,说道:“师兄,人只有在安静的时候才会思考出东西,你火燎眉毛似的,难免乱中出错。”
长明道嗔道:“以师弟的意思如何?我看你成竹在胸,是不是猜出一二来了?愿乞其详。”
黄青浦呵呵笑道:“师兄莫急!”
这时焦海鹏找了一圈,回来了,抢白道:“师伯,人命关天,如何不急?”
黄青浦瞪了焦海鹏一眼,寒气扑面而来,吓得焦海鹏倒退了几步,再不敢言语了,这就是强者的气场,犹如冷风包围。
“我料定此事和南海一翁有关。”黄青浦说。
“可他已经死了。”长明道说。
“南海一翁虽然死了,可有些人还活着!”说完,黄青浦拔腿就走。
长明道猜出一二来了,便说:“我看未必是你猜的那样。”
黄青浦边走边说:“除此之外,现在又能做什么呢?碰碰运气吧。”话落,身影消失了。
长明道跟了上去。
焦海鹏急得一跺脚,暗暗道:“都什么时候了,师父和师伯还在打哑谜,要去哪里,干脆说出来不好吗,不管长歌在哪,我准要救出他!”
这一去,由黄青浦带路,穿过几个巷子,往北边走,便来到了一座大府邸的前面。
只见这所大宅,真是肃穆庄严,飞梁画栋。
两个大狮子口含绣球,守着四扇朱漆大门,门上金色的铆钉,反射着太阳的光,流光溢彩。门廊上挂着八盏大红灯笼。
门前街道,一尘不染,没有一个闲人。
四个身材魁梧的男仆立在台阶上,比衙门还气派。
院墙粉刷一新,有一丈多高,附着琉璃瓦。
隔着墙,又能看见院内,阁楼古树,宛如皇室人家。
其中间的匾额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姜”字。
这就是南泽城中第一大户姜大官人的府上了。
每一块砖,每一块瓦,每一面漆全都露出着奢华两个字。
长明道所料不差,黄青浦把矛头直指姜家。
乃是因为城中孩子失踪全不是姜家搞的鬼。
黄青浦望着前面哪所庄严气派的大门,叹气道:“真大啊!师兄,你说我要是在山里盖上一所这么大的房子,住在里面,一定会舒服吧。”
长明道说:“我没时间与你胡闹,快快进去见姜琦。”
黄青浦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百闻不如一见,姜大官人,这次我可要好好瞧瞧,他是何许人也。咱们走吧。”
四个人一同来到姜家门前。
四个家丁,宛如四大金刚。
将四人拦下门前,一个人客气地问道:“四位朋友,请留步,做什么来?”
黄青浦道:“见一见姜大官人。”
“可有预约吗?”
“是你们大官人请我们来的,要什么预约?”黄青浦说。
这人将信将疑,笑道:“即使如此,请诸位稍等,我去里面通传一下。”
焦海鹏哼道:“明明是你们大官人请我们来的,还用得到通传吗,不知我们乃是贵客,若是怠慢了,拿你是问。”
这人面色一变,向其他同伴看了一眼,立即有个人钻到门内禀报去了。
焦海鹏冷笑着:“这姜大官人的架子倒是很大,什么人来见他,还要通报!”
这人是知晓颜色的。
一看四个人全随身带着兵器,属于江湖一道。
自然不敢不客气。
然后逐一进行打量。
其中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气宇轩昂,神态端详,不怒自威,眉宇之间含有仙家风度,想来定是得道之人。
另外一人,穿着素色长衫,手拿宝剑,跟道士年纪相若,肤色白皙,大眼聚神,双眉飞流,五官标致,举止优雅,神情大方,很有闲云野鹤的风范。
这人心想:“可从未听人说起过,老爷还与道士有什么来往。莫非这位道士是从九华山上来的吗,老爷倒是资助过九华山建了一座道观・・・,没错了・・・,这位一定会从九华山来的,老爷交友太广泛了,其实我等这些小人物能够想到的?那么另外一个人呢,看模样是个江湖名家!”
不知不觉,这名家仆盯着长明道与黄青浦看了很长时间。
焦海鹏很不耐烦,叫道:“你们老爷何时出来?”
家仆回过神来,说道:“老爷一般是不出来见客的,我已叫人代为通传了,现在正是晌午,老爷有午睡的习惯,不知道他这会儿睡去了没有,若是他睡着了,可要劳烦诸位,等的时间久一点了。”
焦海鹏诧异道:“你们老爷倒是会享受,把他的朋友阻挡在门口,自己却在里面睡觉,是不是他不醒过来,咱们就见不到他了?”
男仆扫视着焦海鹏,心道:“哪里来的憨货,居然这般无礼,大喊大叫不算,还敢对我们老爷出言不逊,言语嘲讽!莫非他们真是老爷的朋友?,所以才肆无忌惮?”想到这里,男仆笑道:“让几位等在门口的确是不是待客之道,既然各位是老爷的朋友,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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