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城!
小圣贤庄,幽静竹林。
初冬,阳光透过一扇扇格子窗,洒落进荀况的精舍里,在地上留下一块块棋盘般的影子。
“老师,您棋艺高超,学生这盘又输了。”
“李斯,你我多年未曾对弈,没想到,你棋艺进步这般大,照这样下去,老夫以后想赢你,只怕是难了。”
白须白发的荀况,坐在棋盘前方,微笑看着李斯。
李斯跪坐在荀况的对面,弯着腰,恭敬地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如同初出茅庐的学生,态度谦卑,举止谨慎。
棋盘很快清理完毕,师徒再次对弈起来。
一边下棋,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说到秦王嬴政。
荀况捻着一枚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对李斯说道:“秦王此次派你过来,想必,是为了曹秋道的事吧!”
“老师,高见。”
李斯盯着棋盘,说道:“曹秋道剑心受损,齐王不会善罢甘休,大王特意让学生过来,就是想敲山震虎。”
说罢,放下一子。
有秦国做后盾,就算齐王要动儒家,那也得掂量掂量。
“嗯,这步棋走的很好。”
荀况微微一笑,不知是夸奖李斯,还是夸奖嬴政。
“学生来到小圣贤庄,想必齐王也该知晓了。”
李斯从盒里夹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说道:“早知先生外出游历,学生当初就该加快行程,来到桑海见不到先生,始终是一大憾事。”
说起来实在不巧。
韩辰早晨离开,李斯傍晚就来了。
只差几个时辰而已。
“此事无妨!”
荀况抚须微笑,道:“先生此番游历燕国,是为游历,冲击修炼瓶颈,先生已经是半步神话,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回来了,你应该担心的是齐王。”
齐王?
李斯右手一顿,疑惑望向荀况道:“学生愚昧,还望老师赐教。”
姜还是老的辣。
很多事情,荀况比李斯看的更通透。
荀况抬头看向李斯,悠悠地道:“齐王知道你来儒家,定会派遣使者过来,邀请你去王宫,你要做好准备。”(b)
话音刚刚落下。
呼!
一阵清风吹进精舍里面。
“师叔,齐国使者来了,此刻就在庄外。”
身穿儒裳的伏念,大步走进房间,然后看向李斯,道:“李大人,我看这使者的意思,是想邀你去王宫。”
闻言,李斯一怔。
然后,转头望向荀况,恭敬抱拳:“老师料事如神,学生受教了。”
荀况慈祥微笑,轻轻抚须道:“李斯,秦王让你敲山震虎,这正好是一个机会。”
说罢,右手捻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面。
忽然间,整个棋盘仿佛活了,所有黑子连成一片,成为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把李斯的白子全部吞掉,直接确定胜局。
“老师,学生又输了!”
瞧见棋盘上的局势,李斯站起身来,心悦诚服,对荀况行了一礼。
随后,李斯对荀况辞别,在伏念的陪同下,来到小圣贤庄门前,与齐国使者团会面。
这些使者都是当地官员,刚刚收到飞鸽传书,就跑来见李斯了。
李斯也不废话,直接带着麾下官吏,和这些使者一起,乘车赶往齐国王宫,准备面见齐王去了。
第二日,清晨。
齐国王宫,銮殿之上。
身穿龍袍的齐王,头戴黄金王冠,其上镶嵌硕大宝石,高高坐在龍椅之上。
大殿下方。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站成了长长的两排,约近百名官吏,齐国栋梁全在这里。
传令太监高声唱道:
“宣秦国使者,李斯,进殿面圣!”
话音落下。
一名穿着秦国官服,精明强干的青年文士,大步走进銮殿里来,一路路过齐国百官,抬头挺胸,自有大国使者的风采。
“秦国李斯,参见齐王。”
“免礼平身。”
听见齐王的话,李斯站直身体。
龍椅上的齐王,看向李斯说道:“李大人,你远道而来,路途辛苦,寡人已经命膳房,准备丰盛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李斯是秦国使者,按照惯例,理应设宴款待。
“不必了!”
李斯看向齐王,一口拒绝。
“他竟敢拒绝大王。”
“太放肆了。”
“秦国虽然强大,但也不能这样!”
銮殿中的齐国文武大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着李斯,神色间透着冷意。
齐王也微微皱眉。
他被李斯拒绝,已然龙颜不悦。
李斯直视齐王,道:“李斯此次访齐,乃是为韩先生之事,我秦国大王……”
“既然你提起小圣贤庄的事,寡人便和你说说。”
齐王打断李斯的话,说道:“寡人知道,秦王和韩辰关系匪浅,有意要给韩辰撑腰。”
“可是,韩辰侍武逞凶,打伤寡人老师,让寡人大丢颜面,实在罪大恶极!”
“寡人若非看在秦王面上,早已下旨捉拿此人了。”
想捉拿先生?
李斯摇头一笑,直视齐王,缓缓说道:“曹秋道和先生公平对决,最后伤在先生剑下,只能怨他修为不济,怨不得旁人!”
“另外,我秦国大王命李斯转告齐王,先生在我秦国大王心中,重如泰山,齐王若敢做出威胁先生的事,或者威胁儒家的事,大秦不介意和齐国,兵戎相见!”
“话已带到,李斯告退了!”
李斯说完,直接转身,大步走出銮殿。
霸道!
强势!
完全不给齐王说话机会。
“兵戎相见!”
“为了一个韩辰,秦国居然要和齐国开战。”
“未必真的会开战,但足以说明嬴政的态度。”
齐国的文武百官,无不震惊,全都议论起来。
“可恶!”
坐在龍椅上的齐王,望着李斯的背影,狠狠地握了握拳,指甲都刺进掌心了。
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将李斯碎尸万段。
可这样一来,他也会彻底激怒嬴政。
秦国太强大了。
目前的齐国,根本就惹不起。
齐王毕竟是一国之君,城府极深,当即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监视儒家的人,全部都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