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之后,围在叶倾城营帐外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都明白了叶倾城的坚持,也知道就算他们再劝下去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了。尤其其中的那些节度副使派来的说客,当知道了叶倾城一心要离开唐军之后,索性便直接就掉头离开了,连等都不愿意等,在他们看来,一心要走的人,就算留下,也不可能会尽力,更别说会去尽力帮助他们的主子,既然叶倾城已经要走,那他们还有什么必要去拉拢他。
虽然朔方军斥候营的编制是整整两百人,但是随着斥候营校尉叶倾城之前离开前去执行出使任务的缘故,剩下的不少队伍也都派出去执行各种任务了,整个驻地内留守的人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不是精锐。最为难得的就是斥候营内的三位旅帅竟然都不在,张玉安自然是带队在外执行任务,而汪荃也同样的带了一队人在外执行任务,唯有第一旅的旅帅唐文忠因他家中小儿子出生,外加王忠嗣给唐军放了一个长假的缘故,便告假回家看他的小儿子去了。如果他们三人的其中一人还在驻地的话,只怕是会想方设法将叶倾城留下的,不难想象,如果叶倾城离去的话,李正便得暂时回来接任校尉一职,那样的话,他们可比死了还难受。
叶倾城在的时候,虽然身为实际上二把手的寰宸宇整军极严,但也不像李正那般铁面无私,多少还是有些情面可讲,而且他平日里各项内容抓的并不算严。如果换做是李正的话,整个斥候营弟兄们的好日子便算是要到头了,自己累死不说,身上的俸禄只怕也会被扣上不少,如果没有人被扣俸禄的话,那李正便不会被他们私底下取一个“鬼见愁”的外号了。
三位旅帅都不在驻地,同样也不在叶倾城的预计当中,不过也刚刚好,如果他们其中一人还在的话,他要离开,也要麻烦得多。
这时的叶倾城终于想通了,还是就像他之前告诉白泉的那样,他不欠大唐的,同样也不欠唐军的,尽管不舍,但是这天地之间,有聚就有散,有合就有离,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就算继续待在朔方军斥候营内,甚至是就算继续待在唐军内,那又如何?先不说李隆基会不会在意他,可他留下来有意义吗?整整二十万边军精锐,缺了他叶倾城一个那又如何?难道就不成军了?那当然不是的,以现在漠北的局势,就算他叶倾城不在,王忠嗣照样能够管控漠北,三部已然顺服,再加上附属于他们的大小部族,除了尚未表态的后突厥汗国外,漠北尽在大唐的掌握,他就算留下来又如何?
就算王忠嗣将来被调防,换防到其他边镇,他照样能够打胜仗,并不是没了他叶倾城王忠嗣就打不了仗了,相反,如果他继续这样帮唐军下去,只怕会助长他们一种狂妄自大的心理。自古以来,骄兵必败,这么浅显的道理,王忠嗣应该明白才是,如果一直打这种以强胜弱的仗,就算是唐军再厉害,迟早也会有落败的一天,等到那时,就不是能够挽回的败势了。
至于他手下的这些弟兄,他就更不担心了,经历了漠北之行,从手下的这八名精锐的身上,他看得出斥候营的弟兄们就算没有他,也能够独当一面,就算换了校尉,他们也能够奋力拼搏,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意志消沉。如果真的会发生那样情况的话,那可就是他叶倾城没有训练好这些弟兄的缘故,毕竟他们这支部队的部别是叫做朔方军斥候营,而不是叶倾城斥候营,并不会因为少了他而产生什么改变。
唐军当中他唯一还在牵挂的,只有当初还是叶三郎时介绍给白凌峰的几位朋友,以及身为他义子的墨香。只不过根据王天霸搜集来的情报,他们几人在羽林军讲武堂当中都颇为努力,尤其是墨香,成绩更是月月都上上考,不少边镇都想要拉拢他,有这样的表现,就更不需要他担心了。
既然没有什么可以好担心的了,那便走,这个斥候营,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一只有些白皙的手掀开了帐门,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还有着好几道身影也跟着走出了营帐。
“我等见过校尉!”此刻还等在营帐外的一众斥候营战士纷纷朝他行了一礼道。
他看得出这些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焦急的情绪,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缓缓说道:“让弟兄们都回去,王帅好不容易放了一个长假,闲暇时间就应该好好休息才是,你们可还要轮值巡哨呢……到时候李正兄回来接替我这校尉之职,你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可是校尉……”不少人还想说些什么,可当他们感受到了寰宸宇所射过来的目光时,便不由得纷纷哑巴了,面对着寰宸宇,这些本来就不是精锐的斥候营弟兄们自然什么勇气都鼓不起来了。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可是天下间本来就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相遇,自然就会有别离,我此番离去,大家不必再挽留,有缘再会。”叶倾城摆了摆手,制止了这些人的话语。
随后,他便孤身一人的朝着驻地的大门走去,包围着营帐的众人自觉的给他留出了一人多宽的道路,到了这种时候,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叶倾城去意已决,就算再挽留,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寰宸宇等几人也仅仅只是站在他的营帐外面,目送着他朝着大门走去,叶倾城向王忠嗣告别的场合,并不需要他们几人跟着,他们跟上去只会添乱。在这种时候,与王忠嗣的告别,将代表叶倾城正式的告别唐军的身份,当初是王忠嗣接纳的叶倾城,并且让他在斥候营担任队正一职,而现在,也将会由他来接受叶倾城的请辞,这也是让人不得不唏嘘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