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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云泥・镇压

这妖女好生放肆 君子非玉 12571 2024-01-19 13:11

  偏僻的医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冷清。

  小大夫清扫了一番整天下来的疲惫。

  送走了坐堂的几位同僚。

  从角落里抱起一堆门板就要将正门封上。

  但就在下一瞬间,一群穿着黑色甲胄、手里拿着长枪的兵士突如其来地涌到他的面前。

  其中一个腰间挎着大刀的兵士上前一步,站在了小大夫面前。

  小大夫眼见这么多兵士,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好半响才露出几分讨好的笑容。

  “几位官爷您是想……看病吗”

  “我们家小姐有了心疾。

  想让先生去府上看看。

  放心,钱管够,先生不若即刻启程随我们去府上”

  “这、心疾我也不是很了解。

  不知我能否……”

  “若是先生不方便走,我们也可以抬着先生去。”

  只是瞬间。

  为首的兵士脸上便显露出几分凶芒,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子的趋势。

  小大夫见到这一幕。

  当即脸色就垮了下来。

  他只得点头同意。

  “那、那还请几位官爷稍等片刻,容我先将这里的门……”

  “来人,捆上带走!”

  未等他多说一句话。

  几个魁梧的兵士便上前一把攥住了小大夫的肩膀。

  熟稔地用麻绳将其身躯缚住。

  然后如同搬运货物一般,将其抗在肩上。

  不论小大夫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一幕周遭的人都看在眼里,但也没有一个人有胆量上前凑热闹的。

  生活在平溪的百姓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那是平溪王府的亲军。

  是直接隶属于王府的兵士。

  向来只听王府的命令。

  虽然明面上他们并没有显露出多少好奇的神情,但背地里却是已经讨论起来。

  王府内或许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一位普通的年轻大夫被这些兵士带走。

  剩下的一部分兵士甚至直接进了医馆丝毫没有见外。

  强闯民宅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平溪王自然也不会让手下的人这般放浪。

  “那个小大夫是谁”

  “不知道,不过王爷的亲军……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小大夫得罪了王爷”

  “不是说了小姐出事了……”

  “小姐

  你是说郡公主

  开玩笑,王爷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有什么子嗣。

  我还以为他到现在都是单身。

  哪里来的什么子嗣”

  “诶,也不能这么说。

  皇族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说不定王爷背地里也有女人,还有孩子。”

  “嗨,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些兵士离开之后。

  平溪王的女儿疑似生病的消息不胫而走。

  甚至在此之前,平溪境内都不知道平溪王姬吉还有一个女儿。

  ……

  这自然是不应该被宣扬的一件事情。

  她很清楚自己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

  「耻辱。」

  「孽种。」

  「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或许对平溪王来说,她是一种寄托。

  是情感的延续。

  是与‘那个女人’的结晶。

  但是他错了。

  那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在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了她的命运。

  她不被允许出现在世人面前。

  不被允许被世人所知晓。

  没有人知道姬吉有过一个喜欢的女人,更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甚至为姬吉生下一个孩子。

  平溪王的女儿。

  郡公主。

  皇族的千金……

  这些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她都不被允许拥有寻常生灵子嗣所拥有的一切。

  这很不公平,对吗

  对。

  这并不公平。

  「你的娘亲当年……」

  「你以后也会……」

  「若是当初……」

  从父王的口中听见的不过是一个老人对过去的百般留恋。

  那是对过去的追悔莫及,是永远都无法被治愈的伤痛。

  但她对此并无任何想法。

  她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那位在父王口中温柔贤惠的母亲,那位在姨娘口中活泼开朗的母亲,那位只留给她一个名字的母亲。

  「小苌,你的名字是你母亲给你起的。

  我希望……」

  啊。

  又是这些令人烦躁的回忆。

  这个男人或许已经没救了吧

  她的心里不禁产生了这种想法。

  但是她不会去恨这个男人。

  是啊。

  若是真的有什么非恨不可的东西的话,倒不如说――

  ……

  “变成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隐姓埋名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大夫。

  然后光明正大地在这里生活。

  如同看戏一般地看我们挣扎、痛苦地生活下去。

  这很有趣吗”

  少女坐在那张御座上。

  身上穿着不合身的漆黑长袍,虽然身形娇柔如草,却仍努力地将自己的腰板挺直如同一个大人。

  她脸上的稚嫩已然褪去。

  那双竖瞳中仅剩下冰冷与仇恨。

  婀娜婉转的声音所传达出来的意思,竟是带着几分肃杀。

  正堂下。

  年轻的大夫被压着跪在地上。

  周遭的兵士手中枪尖利刃就靠在他的近前,只要他稍有一点小动作,马上就会被扎成蜂窝。

  “所以我不理解。

  父王应该给了你所有。

  他将炼制解药的轰天鼎的控制权交给了你,将大部分的信任都给了你。

  但你做了什么

  你背叛了他。

  夺走了轰天鼎,将我们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小大夫低着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淡淡地说道。

  “原来如此。

  这就是殿下的心疾吗”

  “违背王爷的命令、置生灵于水火……你的罪孽远不止如此。”

  “殿下原来如此恨我。

  既然如此。

  也大可不必与我多说废话。

  若是想杀我的话……尽管动手就是。”

  小大夫目光平静。

  缓缓抬起头来。

  那双澄澈的目光注视着御座上的少女,脸上流露出几分捉摸不透的笑意。

  “杀了我,那件灵器自然就成了无主之物。

  到时候王府自然就重新拿回了灵器的使用权。

  而殿下您的心疾,自然也就治好了吧。”

  “你在求死”

  少女皱着眉。

  心里也不禁闪过几分狐疑。

  便在此时,一个兵士突然从正堂之外走来,来到少女身侧,附耳在她耳畔言语了两句。

  待那兵士推开后,只见少女从御座上站起身。

  手中赫然显露出一把三尺青锋。

  这把剑品级非凡,刚出现的瞬间便传来一声剑吟,剑光的锋芒似乎能切裂虚空。

  小大夫脸上表情未变。

  似回应一般颔首。

  “早在当年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既然如此,当年你又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了王爷。”

  只听得噗嗤一声。

  少女手中的剑刃已经没入小大夫的小腹几分。

  殷红的鲜血自剑刃边角渗出,渐渐地染红了一片。

  许是吃痛,小大夫的眉梢眼角也开始显露出几分痛苦之色,但他仍旧是尽可能地显露出笑容。

  “殿、殿下……

  我这都是为了王爷。

  还请殿下……

  唔。

  殿下务必相信……

  我绝对……”

  话还未说完。

  这小大夫的身躯便瘫软了下来。

  那几个围在一起的兵士见状,便将手中的兵刃放下。

  只是少女却是突然厉声道。

  “把你们手里的武器都拿起来,让他死得透一些。”

  “可、可是殿下……”

  “怎么,你们想死不成!”

  少女突然拔高了几分音量。

  但兵士却是犹豫了。

  这个有些陌生的小大夫已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只是一个有些修为的普通人。

  而且还是人族。

  生命力自然是更弱。

  被少女捅了一剑之后,自然不可能有活命的可能。

  正当那几个兵士面面相觑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尖锐声音突然在正堂当中响起。

  “嘻嘻。

  啊哈哈。

  看来你也知道我们的存在了啊。”

  少女听见这道声音后,身形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同时再次尖声道。

  “杀了他,快杀了他!”

  “那可不行啊。

  若是他真的死了,我们可就得费劲再找一具身体了。

  这世上能入得了我们眼的身体可不多,当然……除了你,其他的这些人现在就算不想死,也得死了啊,毕竟我们可是――”

  “五瘟神!”

  在少女手中剑芒挥砍下来的瞬间。

  一股灰黑色的光晕突然从小大夫的身躯内扩散开来。

  瞬间整个正堂便被一股浑噩的光充盈。

  似男非女的声音落下,带着几分欢愉,又带着几分嘲讽。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

  殿下

  殿下。

  哈哈哈。

  可惜当年没能在你未出生的时候将你杀死。

  不过无所谓,多亏了你多此一举地将我们带到了这里。

  你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吧”

  “那又如何,你杀不了我。”

  少女在片刻的慌乱后。

  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

  彼时那些灰黑色的雾气在他面前化作一道模糊的人形。

  周围的兵士早已躺在了地上,没有一点声息。

  她的力量虽然孱弱,但却是病疫的克星。

  五瘟神无法对她怎么样,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可我能杀了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他已经被我刺中了要害。

  已经火不了多久了。

  只要这叛徒死了,轰天鼎的控制权就又回到了父王的手中。

  到时候你也难逃一死――这一次,你绝对没有一点机会。”

  “诶,这倒是一个问题。

  那么……我要怎么办呢

  你说不会不出现什么奇迹比方说……有奇兵从天而降之类的”

  这嘈杂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揶揄。

  而就在下一瞬间。

  正堂门口出现一道婀娜的身影。

  少女看见那道身影后,面色徒然一变。

  开口正要说些什么,但门口那道身影却是径自朝着她走来。

  一步。

  两步。

  迈入了灰黑色的雾气当中。

  站在了她的面前。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朝着她伸出双手。

  ……

  这份怨恨已经积压了多年。

  怨恨将一切变得一团糟的疫病。

  怨恨背叛了大义的副将。

  怨恨软弱无能的自己。

  这份怨恨根本就无法被时间消磨。

  也无法承受任何等待。

  所以在一旦知晓了某种可以消解这段怨恨的机会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其行动。

  这是深埋于心底,不曾被任何人知晓的、扭曲的情感结晶。

  是不曾被窥见的‘另一个自我’。

  「若是这份力量并不属于我自己就好了。」

  「若是我从一开始就没能出生就好了。」

  「若是一切都不复存在就好了。」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

  这方天地该变得多么美好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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