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山想到下一步要想从洋人的白银计划里捞到好处还需要葛长生的配合,因此不能不顾忌葛长生的感受,也不能不把他的生死当一回事,如果自己一意孤行,葛长生肯定不会配合,那个计划也就完不成了。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一旦葛长生败露给朝廷抓了,像他这样的软骨头,恐怕挨不了几分钟就会把自己给招出来,到时候他们这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脱不了干系。
为了笼络住葛长生,徐宝山只能暂时放弃自己先前的想法,他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好吧,咱们暂时不采取过激的动作,让那个姓邵的小子再在军营里多待些日子。不过,你还是要让人盯着他,防止这家伙节外生枝,坏了我们的大事。”
“大人请放心,这个下官已经安排了。”
说完这番话时,葛长生才感觉自己额头上全是汗珠,好不容易稳住徐宝山,又要祈祷邵俊这小子千万别冲动,否则他的小命可就真保不住了。
过了一会儿,徐宝山又问,“你觉得高闻铭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人嘛,”葛长生若有所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实话,不知为何,他对高闻铭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尽管此人一直对自己很尊重,表现得也很谦卑,但他骨子里倒是更喜欢邵俊那种没有杂质的单纯和阳光。当然,葛长生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徐宝山此时提及高闻铭肯定不会是心血来潮,搞不好那小子早就背着自己到徐宝山那里拜过码头了。邵俊的离职,最高兴的人恐怕就是高闻铭了,一直以来,他都把邵俊当成了自己升迁路上的绊脚石,如今对手走了,衙门里再无第二个人可以制衡他了,这家伙一定不会轻易错过这个让自己上位的机会。所以,这些话说还是不说,到底怎么说,他在心里反复酝酿着。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都不是外人。”徐宝山吸了一口大烟,低声催促道。
“那我就直说了。”
葛长生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发现这个人虽然可以拉拢,可以收买,但是此人却是一个老油条,在衙门干的时间太长了,为人太过老道,这样的人极难控制,一旦翻脸,肯定比翻书还快。”
“嗯,原来这样……”徐宝山若有所思地眯着眼睛,少顷,说道“那这事就先放一放,这个人,我们再观察观察以后再说吧。”
神仙号是逍遥窟,也是销金窟,人们在无度的挥霍中玩得是神思昏倦而又流连忘返。这一夜,徐宝山和葛长生各叫了一个美女陪过夜,这是葛长生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西洋美女在温柔乡里如胶似漆地缱绻了半夜。此刻的他看着身边的西洋美女很是满足的已昏昏睡去,心里很是得意!此前的橡胶股票风波像一场大地震般处处残墙断壁的死伤无数,上海滩一片哀歌。唯有他,从中足足获利数百万元,这些钱有的是他从洋人那购买的橡胶股票中赚到的,还有的则是各家洋行直接送上门的回扣。看来这次,洋人又要有大动作了,而且从徐宝山的只言片语中,他隐隐感到这次的动作要比上次的橡胶股票还要大得多,能够到手的钱也比上次指不定要翻上几倍,过不了多久,说不定他葛长生的身价在上海滩也就屈指可数了。
想到这里,葛长生不免兴奋起来。
“你在想什么?”
这时,睡在身旁的西洋美女突然醒了,用不太标准的中国话柔声问道。她头枕着葛长生的胸膛,用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山羊胡,一双明亮的眼睛抬头看着葛长生沉思的样子。
“醒啦?”葛长生面带笑意的瞟了一眼怀中的美女,尽管在这个年轻的西洋美女面前,葛长生就是一个大叔,但是对于对美的渴求,他这个猥琐的大叔也不例外。
他发现,跟中国女人的成熟丰满不同,眼前这个西洋美女,身体似乎更紧致、更有弹性因此也更有活力。就像那还没有完全张开含苞欲放的花苞一般!又仿佛是一枚还没有熟透的果子,甜中带着一点酸味,清甜开胃让人感觉爱不释手……
雨后的清晨,洋泾浜路上,一座高耸的大楼披红戴绿。
这座叫做聚金大厦的大楼,原本是一个做丝绸生意的中国人开的公司,只因橡胶股市风波爆发,这位商人也亏得血本无归,导致资金无法周转,最终只得宣告破产,这座大楼也随之被作为资产抵押给了银行。而今天,大楼却换了个新主人。这个新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以银矿矿主王大林身份高调出现在上海滩的林森。不久前他豪掷千金,买了这幢大楼,并更名为聚森大厦。
今天,就是大厦的开业典礼。离庆典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宾客就络绎不断,大门口两侧的长案上,贺匾、系幛、金银盾、花篮和其他贺仪一阵势排列开去,就像是一次礼品大展览。
而这其中,由两百多名身材婀娜的礼仪小姐组成的欢迎队列是难得的一景。这些小姐正是风华正茂之年,大多美貌绝伦,她们统一穿着低胸高衩的旗袍,留着新潮的发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过往的人一个个都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