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警官!”亨利・王指着那个旁若无人正用手掸着衣服上灰尘的黑衣年轻人嘶喊道,他艰难地爬了起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从下身传来。
那位巡捕走到年轻人面前,问道:“是你打的吗?”
“是的。”
“你是不是喝醉酒了?看你也是个斯文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就动手打人?居然还敢打洋人,不要命了?”
“不,我没有喝酒,我冷静地很。”年轻人回应着:“打他当然是事出有因。至于原因嘛,你最好问他去。”
日本艺妓从卫生间取来了一块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亨利・王擦去脸上残留的血迹。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他脸上的伤处,亨利・王痛得龇牙咧嘴地把她猛一推,呵斥道:“你弄得我好痛,臭婊子,你也想害我吗?”
日本艺妓连声赔罪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巡捕见亨利・王在发飙,老鼠一样细小的眼睛骨碌碌地眨巴了一下,朝着年轻人喝道:“放肆!不管什么原因,你打人总是不对的。”
他挥手喊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行凶的狂徒给我铐起来,带回去!”
“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抓我干什么?”年轻人忿忿不平的说道。
“你是巡捕还是我是巡捕,不管怎么样,是你先动的手把人家给打伤了!”巡捕怒声呵斥道。
“你去问问他,利用橡胶股票骗了我们中国人多少钱?这种卑鄙无耻的骗子难道就不该揍吗?”年轻人很是愤慨。
那个带头的巡捕一听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复杂,他知道这橡胶股票一案震动了全上海,不但是盘根错节,而且迷雾重重,况且还有不少人因为这件事去跳楼、跳江,搞得是家破人亡。
不过,他依旧不动声色,还是一副冰冷冷的表情:“我不知道什么橡胶股票案,即便有这么件事,也不是我们管得了的,现在我只负责处理打人案。”
“你们这帮洋人是蛇鼠一窝,都是祸害我们中国人的骗子,强盗……!”
“放肆!来人,快把这个暴徒给我拷起来,带走!”带头的洋巡捕似乎怒不可遏。
后面的几个巡捕也不由分说,一起上前把那个年轻人用手铐就给铐了起来。
“你们这些狼狈为奸的洋鬼子,老子叉你们祖宗八代!”
被推搡着的年轻人骂骂咧咧地走向巡捕房的汽车,经过亨利・王身边时,他突然发疯似地想要冲将过去,好在几个巡捕眼尖手快,连拖带拽的把他给死死摁住了。
亨利・王吓得往后直退了几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把这个家伙赶快带走!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他!”带头的巡捕厉声喝道。
随后他转过头来又立刻换了副面孔,笑容可掬地看着亨利・王,“亨利先生,让您受惊了!”
并掏出口袋里的帕子,递给了亨利・王关切地问道:“您的伤要不要紧啊?用不用我派人送您去医院瞧瞧?”
见那个年轻人走了,亨利・王的心里终于缓了口气,这才扭头看了看那个带头的巡捕,“谢谢你了,不知警官阁下怎么称呼?”
“鄙人是法租界巡捕房的警探杰森,以后还请亨利先生多多关照,您要是在法租界这边有什么事,也请尽管吩咐过来!”
“好说……好说。”
刚刚被暴揍了一顿的亨利・王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从身上掏出一张大英帝国的银行名帖交给那个巡捕之后便携了日本艺妓的手转身离去了。
目送着在日本艺妓搀扶下踉踉跄跄远去的亨利・王,那巡捕又把手里的那张名帖仔细的端详了一遍之后就放进了自己衣服的口袋,一丝得意的微笑从脸上露了出来。
这个叫做杰森的巡捕,就是那个生怕自己收黑钱的内幕被林长枫发现,因而用一把火把巡捕房资料室烧个精光的那个人称“杰森黑”的警探。
说起这杰森,脱了警服基本上就跟黑道上的混混没什么两样。他年轻时就不爱读书,生性好赌成天在法国街头跟着黑社会的一些地痞流氓交往。不过这家伙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当年法国政府为了加强上海法租界内的治安,决定从国内招募二十多人到上海当巡捕时。刚好那时的杰森欠了一大笔赌债,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他高兴坏了。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能到上海,那些成天逼自己还钱的人就再也找不到他了,而且他还听说,进了巡捕房当巡捕就能吃香喝辣而且前途无量。于是,不甘寂寞的他决定去碰碰运气。也许是他那强壮的身体占了便宜,居然还就给录用了。那一年的杰森才二十二岁。
进了巡捕房之后,杰森就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挨家挨户的去征收“地皮捐”、“房屋捐”,并且还参与镇压那些不愿意动迁的农户、坟主以及抗议加捐的小东主活动。在这些工作中,杰森表现得格外卖力。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