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巴的语气里充满了恼怒和蔑视,原本藏在骨子里的那种对中国人的轻狂和蔑视此时此刻统统无遮无掩地在林长枫面前展露出来。这或许就是洋人的伪善之处。当你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时,永远都像是绅士一样保持风度,而一旦当他们的利益受到威胁,很快就会撕破虚伪的画皮,露出人性最恶的一面。
可面对辛巴的暴怒,林长枫依然不卑不亢:“大人,我之所以当时主动接下这件案子,也是为了我们巡捕房、为了您的声誉。”
林长枫的话反而倒像提醒了辛巴。他突然想到了这件案子的重要性。不管怎么说,他这个总巡长是一定要亲自出马的,否则,艾德铎领事,还有公董局那里都说不过去。
更何况,据说那名盗贼已经被抓获,只要自己能够尽快撬开盗贼的嘴,早点破案,那就是立了头功,到时候坏事也就成好事了。
想到这,辛巴火气消掉了一半,面无表情地问:“那名盗贼现在哪里?”
“已经被关到白朗监狱了。”
“走!这回我要亲自提审她。”
一听这话,林长枫忍不住抓狂。他原计划利用一个人到白朗监狱提审白璐瑶的机会,与众人会合,可一旦辛巴要亲自提审,所有的计划将被打乱。
“大人,您看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回家休息,让卑职去吧。一有消息,我立刻会向您汇报。”
“不用了。”辛巴不等林长枫回答,直接向门外走去:“走吧。”
林长枫已无力阻拦,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A区监狱门前,监狱长躬身说:“辛巴巡长,辛苦辛苦!”
辛巴笑道:“你我同为法兰西帝国效力,彼此彼此啊!”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监狱长:“巡长大人,请!”
监狱长将辛巴和林长枫迎进自己的办公室,辛巴大剌剌地坐到了监狱长的座位上。
监狱长谦卑地问道:“不知辛巴巡长深夜光临白朗监狱,有何指教?”
辛巴:“实不相瞒,我是特为领事馆失窃的事情而来!”
监狱长:“哦?”
辛巴:“不错!这件案子上面十分关注啊!”
监狱长:“是!”
说到这里,辛巴哼哼笑了两声:“敢到法国领事馆来偷东西,还杀了人,此人不简单啊!”
监狱长连忙问:“那巡长大人的意思?”
辛巴说:“你现在就带我去审讯室,我要连夜提审那个胆大妄为的盗贼。”
监狱长立即随身附和:“是,是!”
说完,便起身准备带辛巴等人去审讯室。
林长枫突然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说:“辛巴大人,您先去,我随后就到。肚子有点不舒服,监狱长,你们这厕所在哪里?”
“出门左拐走到底就是。”
“好的。”林长枫说完,不等辛巴发话,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在辛巴提审白璐瑶前,他必须找个理由脱身,然后赶紧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让提审无法进行。否则,今晚的越狱计划很可能功亏一篑。
林长枫站在二楼办公室拐角的对方,看着窗外苦思冥想。突然,他眼睛一亮,只见一件黑色物体正由远至近向这里飞来。
是傅青衫!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傅青衫正驾驶着一件椭圆形的飞梭从监狱顶楼飞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黑衣,坐在飞梭上,满头大汗,人看上去特别紧张,嘴里还不听地骂道:“林长枫这个臭小子,让我坐这玩意儿,简直要我的命!”
原来,这傅青衫从小在一睹高墙上曾经摔下来过一次,自此就患上了恐高症,只要站在三四米高的地方往下看,就会头晕目眩。此前林长枫分配任务时,他之所以支支吾吾,就是这个原因,只不过当时由于人多,他死要面子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眼看傅青衫驾驶着飞梭离自己越来越近,林长枫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不是让这家伙四处放火吗,他怎么在上面一动不动?而且飞梭的速度还时快时慢,好像不会操作一样。”
很快,飞梭飞进了监狱大厅,竟像只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傅青衫坐在飞梭上如坐针毡,强大的气流吹得他的头发像刺猬一样根根竖起,他的眼睛根本就不敢往下看,偷偷一看,就有一种血涌上头的感觉,心脏恨不得悬到了嗓子眼。
二楼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好像在看着自己。
林长枫!
傅青衫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向着林长枫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