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直接挑明知府秦守直心中的想法,让前厅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重起来。
换了一件粉白长裙,气质一下大变,身上多了些轻灵之气的秦江月再回来,发现前厅气氛不对,正想询问。
陈渊却直接起身,对秦江月道:
“秦姑娘,今日拜访就此为止,在下还有事,就先行告辞离开了。”
秦江月起身留客之余,疑惑不解道:
“陈公子,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秦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怠慢了陈公子?”
陈渊摇头道:
“秦府招待得很周到,只是知府大人,可能对你我之间有些误会。”
秦江月这才明白,原来是在自己,刚刚去后院换衣服的间隙,她爹秦守直说的某些话,得罪了陈渊。
就在秦江月开口,想要为她爹解释的时候。
陈渊看着秦江月道:
“在下知道秦小姐送我《浑元剑经》,以及几次亲至吕仙祠,邀我上门拜访,都是为了报答我的恩情。”
“但是在下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我救秦小姐也只是机缘巧合,动了恻隐之心,不忍一条生命在面前逝去而已。”
“在下救秦小姐时,也没想得到秦小姐的报答,如果秦小姐和知府大人心怀愧疚,非要想报恩的话,那本秦小姐送我的《浑元剑经》,便当是救秦小姐一命的报酬了,从此恩酬两清。”
说完这番话,陈渊转身出了前厅,印着之前来时的路,大步出了秦府,扬长而出。
秦府前厅,寂静了片刻。
呆愣在那里的秦江月,心中各种复杂情绪,先后涌上心头。
“此人恃才傲物,可真是敢说大话,随便得了一点机缘,就敢妄言仙途。”
叶梦德回过神来,有些不满道。
他身为国师紫都真人的记名弟子,对于修行之事,是知道一些的。
虽然在京城中,国师紫都真人的记名弟子有很多,其中只有一小部分,能够割舍家中富贵权势,真正踏入修行路。
但是能成为国师紫都真人的记名弟子,就算没有踏上修行路,也能接触到一些,关于修炼的知识。
叶梦德之前听人说过,即便是当今深受皇帝信任,修为神通被认为是最靠近仙人的紫都真人,他距离尸解成仙,还有一步之遥。
而这一步之遥,便是天堑。
若是能够跨出这一步,才是高高在上,自在逍遥的仙人。
就连国师都还不是仙人,陈渊一个得了些许机缘的农家少年,却还敢说自己想一窥仙途,简直是大言不惭。
秦守直和秦江月,一时间都没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大人,浮休道人和渔樵散人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进来禀报。
“快请。”
秦守直连忙从主座上站了起来,神色激动道。
这两位便是他所认识,一直努力结交的那两位高人。
三年前,女儿秦江月在省亲路上失踪近月,他去求过这两位高人出手。
可惜,对方因为种种原因,婉拒了他的请求。
后来他觉得,是他和两位高人的关系,还没达到令他们出手的程度,才被对方婉拒的。
所以这三年,他一直都在努力结交对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上贵重礼物加深情谊。
这次陈渊上门拜访前,得知陈渊是踏上修行路的修道者,他便邀请了这两位高人,一同前来赴宴。
谁知道现在两位高人来了,陈渊却已经离开了。
很快,在下人带领下。
一位穿着黑色道袍,头戴混元巾,扎了一个道髻,手拿银丝拂尘的中年道士,以及一個身穿布衣,裤腿挽到膝盖,背上背着斗笠,腰间别着一把斧头,打扮像是渔夫和樵夫的老人,一同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就是秦守直,一直努力结交的两位高人,浮休道人和渔樵散人。
“知府大人,刚刚从府中走出去的那位道长,和大人什么关系?”
“你说要介绍给我们一位同道认识,该不会就是这位陈渊道长吧?”
两位高人从外面走进来后,在秦守直的邀请下落座,神色略带兴奋地询问秦守直。
“两位高人认识那陈渊?”
秦守直惊奇道。
“何止认识,我们一月之前,都参加了城隍爷清灵公举办的城隍宴,一起同殿而宴。”
浮修道人道。
“这样说来,两位高人岂不是和那陈渊算是好友?”
秦守直神色有些尴尬。
这样一来,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识一家了。
“若是我们两个,能跟那陈渊道长,成为好友便好了。”
“这位道长乃是仙人弟子,身份尊贵,当日城隍宴上,和他结交的都是南石山神、庐江河神织锦娘娘这等强者,或是庐江城隍清灵公、清河县土地公这种活得够久,不知深浅的老牌神灵。”
“我们二人当日在那城隍宴上,连话都搭不上,只是向这位陈渊道长,敬了杯酒而已。”
渔樵散人苦笑着解释。
渔樵散人话音刚落,大厅里的秦守直、秦江月、叶梦德,都不由脸色纷纷一变。
尤其是叶梦德,他刚刚还在嘲笑,陈渊恃才傲物,只是一个得了机缘的农家少年,却敢妄言仙途。
此时想来,他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两位高人说,那陈渊是仙人弟子?”
秦守直连忙询问道。
“不错,这陈渊道长是吕仙公弟子,吕仙公乃是得道真仙,天下庙宇众多,其事迹广为流传,此事乃是庐江城隍清灵公所言,绝不存在半分虚假。”
浮休道人一甩手中拂尘道。
秦守直、秦江月、叶梦德三人,闻言纷纷神色大变,心中一时间掀起了惊涛巨浪。
尤其是秦江月,她总算知道陈渊为何明明来了庐江城,却不来庐江城中居住,而是一直栖身于城南外十里,那座吕仙祠中了。
原来,那是他师父的庙宇。
随后秦江月又想到,陈渊之前说过,他被当年救他们的那位高人收为弟子。
也就是说当年救他们的,那个手拿牡丹折扇,少年书生模样打扮之人,恐怕便是吕仙公所化。
当时她和那些被救之人,竟然不知道仙人当面。
唯有陈渊牢牢抓住了机缘,被仙人收为弟子。
一时间秦江月心中,懊悔失落等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能蒙吕仙公看中,被仙人收为弟子,陈渊道长天赋不凡,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就是修炼成仙也犹未可知。”
渔樵散人不知道在座三人心中,此时复杂无比的想法,他继续感慨道。
“两位高人,本官本是邀请这位陈渊道长,来府中做客的,谁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一些误会,陈渊道长负气离去,两位高人胸有沟壑,可有和这位陈渊道长摈弃前嫌之法教我?”
良久之后,秦守直整理好心中情绪,向浮休道人和渔樵散人请教。
渔樵散人和浮休道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才明白。
原来刚刚那位陈渊道长,之所以快步离开秦府,是因为这位知府大人得罪了对方。
“此人不智。”
随后两人心中,出现了同一个想法。
连他们都想要结交,却没机会结交的仙人弟子,这知府竟然去得罪对方,令对方负气离去。
“此事颇为难办。”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渔樵散人和浮休道人,各自敷衍一句。
“我想起洞府中,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今日宴请便免了吧。”
“我也有要事处理,刻不容缓,宴请日后再说。”
渔樵散人和浮休道人,觉得和秦守直相交,不是个明智的选择,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起身告辞。
走出前厅,脚步飞快,还不等秦守直挽留,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着空空落落的前厅,一种名为悔恨的情绪,充斥在秦守直和秦江月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