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有至圣院的先生出手。”当姜澜将虎妖押回朱山郡城中时,那位留守城池的马校尉连连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幸亏他和狄郡守关系不佳,要不然这次若是他也一起去,八成也要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啊!
朱山郡一共三个筑基,现在人间蒸发了俩,就剩他这一个独苗了。
而相比于马校尉的后怕不已,狄郡守不愧是朝廷命官,见到一头金丹期虎妖被押到堂下,人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虽然说下巴也没合上就是了。
“狄大人?”
见半天都没有反应,姜澜忍不住上前去推了推坐在公案后面的郡守大人。
好家伙,官袍都湿透了。
“姜某毕竟不在朝为官,对齐律不甚了解――像这种妖邪,是在这儿处斩示众?还是送往京城?”
要依着姜澜自己,望川峰上当场格杀了也就算了。但毕竟这算是郡中事物,他来做主多少有些越俎代庖了。
“啊?啊!”狄郡守像是刚从梦中惊醒一样,“这等虎妖,理应先过一堂、待各方记录案情后问斩,然后将案子和妖尸一道送往京城。”
这是齐国多年来,在和各路不限于妖魔鬼怪的妖魔鬼怪较量的过程中摸索出的一条相对严谨的流程,寅山君自然免不了也要走上一遭。
这些琐事,周平原本是不耐烦参与的。
但狄郡守却将他留了下来,意思大概是想在审判结束后,还是请周平试试,是否能将寅山君的资质再提高一档。
“金丹期妖兽作祟,已经完全可以把大人的责任给摘出去了吧?”周平眉梢微挑,“毕竟城中不过是三位筑基期修士,既无从发觉,也无从反抗。”
“话是如此说,”狄郡守看着姜澜等人均已退去,便将周平一路拉到自己府上,“先生有所不知,这妖兽的妖丹,其质量好坏主要受两种因素的影响:其一是修为,约占四成;其二便是资质高低,约占六成。”
“但妖物的生长本就是机缘造化,它们的资质基本都受限于本相的物种,很难再有变化。”
“而咱们朱山这一带,没有什么特别的灵兽种群,它们的妖丹也都是下品成色,没办法走量,品质又上不去,根本换不了几个钱儿,也称不上功绩。这也是本官不愿定期派人进山清剿的原因之一:实在是入不敷出啊。”
“敢烦先生施以通天之能,将这些妖物的资质也做改换,若是能同步提升其妖丹的品质,实在是狄某之幸、朱山郡百姓之幸啊!”
周平:......差不多得了嗷。
进山剿除危险,镇守一郡保一方安宁,这完完全全就是郡守的本职工作,怎么到你这因为油水少就不干了?
“狄大人别忘了,为令千金改命之时,花了多少灵石,”周平提醒道,“周某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即便做得到,其难度也只高不低,恐怕就不仅仅是入不敷出那么简单了。”
“所以先生且先在那虎妖身上试试,如何?不论成功与否,这里都有三万灵石奉上。”狄郡守似乎对此事有着莫名其妙的执着,周平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这边三万灵石就打上来了。
面对这种考验,周平决定先考验一下自己的水平。
这个不同于作伪证,若是真能有戏,让狄郡守对朱山安全予以重视,也未见得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狄郡守不是个好官,但勉强算是个合格的商人,周平不用担心自己会打白工。
试试又能如何呢?
“哈,是你小子。”
当周平进入大牢的时候,寅山君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几个没良心的抓完本座就跑,还得是你这个小透明,居然会来看我。”
周平在抓捕寅山君的过程中并没有直接的武力体现,被说成是“小透明”倒也不足为奇。
“识字吗?”周平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寅山君的牢房之外。
这监牢已经被至圣院的四位苑主联手设下了禁制,周平坐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当然认得,本座的伥鬼之中,人族起码有九成,怎么会不认得字?”寅山君自得一笑,它可是山中一等一的勤奋好学之妖,连再往深处的那些老不死的,都未必由它一半的刻苦。
周平将一本书扔了进去。
“清......平法。”寅山君看了看封皮,又抬头看了看周平。
“你自创的?”
周平:“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这不是写了嘛,平、法,”寅山君此刻已经不再被枷锁束缚,当下拾起了书本,指给周平看,“你们人族习惯称名不称姓,你不是叫周平?这不就是你创的?”
“三个字你也能给吃一个是吧!”周平哭笑不得,“清平、法!取的是清和平允之意,怎么就成了我自创的了?”
这功劳他可当不起。
“哦,”寅山君撇了撇嘴,“管他清平、浊平,你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让我修炼人族功法?本座不练。”
人族的劳什子功法对它一个虎类能有什么用处。
“让你练就练,”周平翘起二郎腿,取出了一本大齐药典自顾自地看了起来,“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不练,对我们就没有用处了,按规矩明日就要问斩;今晚你练成了,你还能多活几天儿。”
下一步是活到周平确认它到底能不能改造为止。
寅山君听罢,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但却是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翻开了清平法。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坚持活下去,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但它毕竟本相是头灵虎,吐纳虽然是习惯或者说本能,但看书修炼肯定是坐不住的。不过是半炷香的功夫,寅山君便又开始试图和周平对话了。
“我说周平,你跟那个光头儒生是什么关系啊?师徒?本座瞅着不像啊。”
“那几个小崽子也是管你叫‘先生’,你是他们老师?境界比自己学生还低?嘿嘿嘿,人族可真是奇怪。”
“学士年长者,谓之先生,”周平抬头看了寅山君一眼,“巫卜医相,亦可称先生。”
“那你到底算哪种?”寅山君有点儿发懵,你直接说你属于哪类不就完了吗?它哪里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周平将手中药典翻过一页,“我都什么都沾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