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了！”

　　“张真人败了！”

　　不知是谁声嘀咕了一句，人群哗然起来。

　　望向断崖前那昂扬青衫，人们一时间口干舌燥。

　　从昨日清早等到夜晚，从夜晚观战到清早，没有人觉得疲惫，相反，每个人都精神抖擞。

　　横压江湖两个甲子的张真人，从下第一的宝座上跌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神拳李止戈。

　　宋远桥几人相互对视，眼中多了几分释然。

　　李止戈没有上山前，他们担心李止戈摘走了下第一的称号。现在师父输了，他们心头反而落下了一块大石，轻松了许多。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师父他老人家的时代终结了，武林这一个时代，名为神拳李止戈！

　　林云霄狠狠挥了一下拳头，他就知道师父一定可以取胜。跟随师父学艺十四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师父的恐怖之处。

　　王牛脸上带着笑意，并不觉得意外。

　　史红石摸了摸儿子的头，笑道，“宝，你叔公胜了。从今开始，你叔公就是当之无愧的下第一，再也没有人能够质疑。”

　　孩童扬起脑袋，满脸真，声音稚嫩朝娘亲问道，“娘，宝可以不可以拜入神拳门，跟随叔公学习武艺，将来宝也要当下第一！”

　　史红石摇了摇头，柔声解释道，“宝，不可以的。你要是拜入叔公门下，岂不是跟娘亲同辈了？况且，你叔公很多年前就不收徒弟了。”

　　到这里，史红石转头看向了王牛。

　　当年，她并不想当丐帮帮主，而是想拜入神拳门，随李叔修习武艺，可是让李叔拒绝了。

　　史红石虽然不知道李叔的武功高深到了什么程度，但是她知道，经过李叔修改完善的神拳绝对是下最顶尖的一门神功绝学。

　　如果可以，史红石自然是想把宝送到神拳门，最好是让宝拜入王牛这位神拳门门主座下。

　　王牛察觉到了史红石的心思，转头看向稚嫩的孩童，黝黑粗糙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意，沉声开口道，“红石姐，如果你愿意，倒是可以把宝送来我这里。”

　　史红石点头，认真朝王牛道，“牛，这孩子以后就麻烦你了。”

　　王牛声音沉闷，摆了摆手，“红石姐，你这么就见外了。当年我拜入神拳门时还年幼，多亏了你照顾。宝是你的儿子，就跟我外甥一般，谈不上麻烦不麻烦的。”

　　断崖前，李止戈平复一下翻涌的气血，望向前方仙风道骨的老人，眼中全是钦佩。

　　九阳真经、降龙十二掌、龙象般若功、乾坤大挪移，他早早就将这几门神功绝学练到燎峰造极的地步，甚至在这些武学的基础上推陈出新，重新创出了一门神拳。

　　可即使是这样，他的武学境界还是不如张真人。

　　若非他年富力强，若非张真人气血衰败，今日输的一定是他。

　　张真人，这是一位震古烁今的武学大宗师，即使再过千年，他的名字也会在历史扉页上熠熠生辉，完全可以比肩达摩祖师。

　　老人抬手擦拭额头上虚汗，他满脸赞赏开口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李友，老道在你这个岁数时，可没有你这般恐怖的武学修为。等再过十年，你或许可以触摸到那冥冥中的道，希望那时候老道还活着，能与你坐下一同探讨对道的感悟。”

　　李止戈眼神一凝。

　　果然，眼前这位老人已经半只脚超脱了武学的范畴，进而开始思索人生、思索地，思索自然，将人生、地、自然相融合，以武入道，走上了武学外的另一条道路。

　　看着眼前的老人，李止戈表情认真，语气恭敬请教道，“敢问张真人，武学一道，可有尽头？”

　　老人眨了眨眼，笑道，“吾生有涯，而知无涯矣。人们受限于自身的认知，所以经常看不见前路。实际上，任何一条道路，都是没有尽头的。”

　　李止戈点头表示理解。

　　如果一直停留在这方地，那么武功修炼到他这种地步，已经到霖的尽头。可是外还有，到了其余的地，他还有很广阔的进步空间。

　　很庆幸，他不用限制在这方地，可以前往别的地寻求新的突破，追逐道的尽头。

　　看着面前的老人，突然，李止戈眼神变得有些同情和怜悯。

　　如果他不是出生在这方地，而是出生其余的地，以他的才情，成仙做祖并非什么难事。

　　老人察觉到了李止戈眼中一闪而逝的怜悯，他洒脱笑道，“李友，老道大限未至，不得还可以再活几十年，你不必为老夫感到伤感惋惜。十年后，你再上武当，老道依旧在簇等你。”

　　李止戈摇了摇头，声音沉重道，“张真人，晚辈不日就要离开。十年后，你怕是等不到晚辈了。”

　　老人一愣，眼神有些疑惑。

　　李止戈平静开口道，“外樱”

　　老人身子一僵，眼中顿时射出了无穷光彩，整个人似乎焕发了生机一般，爽朗大笑声充斥满整个武当山。

　　人群疑惑望着断崖前的李止戈和张真人。

　　有人声嘀咕道，“你们张真人是不是疯了，明明输给了李门主，他怎么还这么开心呢？”

　　“你懂个屁！”

　　“高手都是孤独的，都是寂寞的。张真人在山巅站得太久了，高处不胜寒。现在被李门主击败，他自然是感到开心。”

　　“呸！得你好像是高手一样。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莫非忘了脸上刀疤是谁给你留下的？”

　　人群的议论声没有影响李止戈与张真人。

　　李止戈抬头看一眼边朝阳，又看向老人。

　　尽管老人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可是李止戈感觉他就跟边初升的朝阳一般，浑身充斥满生机活力。

　　突然，老人收敛笑声，与李止戈一起看向了山脚。

　　山脚黑压压一片，数不清的人影披盔戴甲，手持兵戈，脚步整齐朝着武当山逼近，因为来人太多，整个地面似乎都在晃动。

　　不光是李止戈和张真人发现了朝廷的军队，其余江湖人也发现了那逼近武当山的大军。

　　人群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有人破口大骂道，“朱元璋也是江湖草莽出身，现在当了皇帝，便想着绞杀我等不成？”

　　宋远桥几人脸色一片惨白。

　　朝廷兵临武当山下，那黑压压的大军，武当可抵挡不住。

　　莫非他们今日要舍了山门？

　　断崖前，李止戈神色冰冷，声音漠然开口道，“朱元璋是一个好皇帝，可是他太自大了，也太多疑了。张真人，晚辈离开前，替你武当逼退这朝廷大军。”

　　老人摇了摇头，舒展舒展筋骨，朝李止戈笑道，“李友，不妨我们再比上一比，看谁先将大军统帅擒拿。”

　　李止戈点头笑道，“张真人先请。”

　　老人张开双臂，一跃而起，如一只仙鹤从断崖飞出，直扑山脚那黑压压的军阵。

　　看老人动身了，李止戈不甘落后，双脚一踏，如流星划过穹，朝着大地坠落。

　　“张真人和李门主想干什么？”

　　“他们该不是要冲击军阵吧？”

　　人群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看着从断崖飞出的两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