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汜面色凝重,他摸着这些木墩,居然能够细微地感受到里面的动静,他又用手轻轻地敲了敲。
“咚~咚~”,声音脆而不闷。
匪夷所思!
许多木墩竟然都是空心的!渠汜赶紧退了出来,然后示意众人扩大包围圈。待到退至数丈之远,渠汜方才对着护卫统领轻声交代:“木墩里面有人,想办法解决掉!”
“什么?!”
统领一听,心中满是不解,他一时半会理解不了这样的情况,也想不明白为何木墩里还藏着人,更搞不懂这人又是如何悄然无息地进入船屯的?
一系列的问题,其实也正是渠汜想要从统领处知道的,然而当他看到统领满脸惊讶,茫然无知的表情后,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不定还有内应在背后配合。于是乎,他便对着统领安抚道:“此事不能完全怪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里面的人全部找出来!”
“是!”统领如释重负,然后拔出身上的佩刀,对着手下命令:“围住这里,不许任何一人逃出!”
众护卫听令,纷纷拔出身上的佩刀,恶狠狠地盯着前方。
统领走到木船骨架下,用刀背敲打那些半丈粗、一丈高的支船木墩,只要是发出脆响的墩子,通通让人推到围住。一刻钟后,十来根木墩被整齐地摆在了一起。
“打开!”渠汜下令。
船屯里的木工拿来斧头,对着墩头就是一阵狂砍,不一会儿,地上所有的木墩全被打开,顷刻间,大量的水从里面流淌出来。最后,又在其中的两个墩肚中爬出两个人来。
“别动!”
爬出来的这两人浑身上下均已湿透,不等他们站立起来,就立刻被十来个护卫团团围住。
“,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护卫统领厉声问道!
“哈哈哈~,我从地狱而来,要到堂而去,哈哈哈~”,一名瘦瘦的中年男子冲着统领吼道。
不明所以!
在场的人被这样的回答搞得也是云里雾里,话音刚落,船屯上空的几盏祈福灯,像是铆定了目标一样,垂直下降,不消片刻,便落至还在建造之中的船体骨架上,时间之短,根本不给众人拦截的机会!
糟糕!
船厂怕火,怎么会有祈福灯从而降!渠汜见势不妙,立即吩咐:“快,上去灭火!”
“是,司主!”
两名身手矫健的人,借着船体外围爬梯一跃而上。上到船身,未及站稳,一人就被地上的液体滑倒在地,另外一饶身体不受控制地溜进了火里,顿时开始手舞足蹈,他的身体周围白烟四起,云雾缭绕。
“啊~”
痛苦地尖叫,引起了下面的注意,同时也提醒凉地之人,他眼睁睁地看着队友化为灰烬,却无法阻止。眼前的一切让他惊恐,令他害怕。他跌跌撞撞地爬起,几次尝试过后才哆哆嗦嗦哆地滑到船边,紧接着冲着下面的人大声喊道:“快让开,有火油,无法扑…”
话未完,如应斯响,那人背后就被大火点燃,而后迅速烧至全身,他全身蠕动,最后掉落下来。
众人见状,赶忙闪避,护卫统领立马护在了渠汜身前。
这个时候,整个造船场地陷入一片火海,船木被烧的劈啪作响,火星四溅,向上望去,这火宛如鬼火一般,绿色的火焰外散发着耀眼的白光,白光之外又是一层层厚厚的白色烟雾。船屯内的劳工看到这样的景象,有的已被吓得六神无主,有的则拿起木桶木盆,快速地向着这边聚拢过来,想要靠人力来扑灭这降的鬼火。
伴随着火种的下落,地上的木墩也迅速被点燃,火星风吹四散,又让旁边的木工场陷入火海。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火星像长了眼睛似的,向着众人扑去。因此,很多人衣服被点燃,居然想灭也灭不掉,旁边的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被活活烧死。
“快,所有人传口令,退出木工场,不得靠近!”渠汜顾不得其他,人命要紧,所以当机立断。
“退出木工场,不得靠近!”
“退出木工场,不得靠近!”
……
一道道声音在相互传递着,将要靠近的劳工只得停下脚步,不敢越雷池一步。
“哈哈哈,报应!”此时,躲在墩肚里的两人挣脱控制,竟然义无反关向着火场奔去,这视死如归的背影,在这熊熊火光前却显得尤为高大。
此时,船屯里几百号人以渠汜为首,快速地向外围扩散。没跑多远,就看到大批人马,迎面杀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就如同那上的祈福灯一样,突然出现;又如同幽灵一般,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借着火光能够清晰地看见这些饶穿着打扮,明显就是顺义蕃族之人。
“突围!”
护卫统领明白对方来势汹汹,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现在唯一要紧的是保护渠汜司主。于是他立即聚拢手下,将渠汜团团地围在中间,慢慢地向着旁边的空隙穿插过去。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杀声震。整个船屯,乱作一团,劳工慌张逃窜,护卫以身护主。战斗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交锋着,场面一度混乱不堪,惨叫声、打斗声、哀号声不断,鬼哭狼嗥,惨不忍睹。
“弃刀者不杀,劳工不杀!”一阵阵声音从对面传来,很多已经拿起武器想要防卫的劳工放弃林抗,双手抱头蹲坐在地上。
果不其然,对面的人见到没有战斗力的劳工,根本不会纠缠,反而主动地拿起盾牌将他们围在中间,保护着他们的安全,防止暗箭中伤。
这一边,渠汜被一众护卫左一层右一层地护在中间继续向前突进,可每走一步,就会掉队一人,每走十步,就会牺牲十人。
顺义蕃族的战士实在太多太多,比整个船屯的护卫数量要多出好几倍。
“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一定要让司主安全离开!”眼见着护卫数量越来越少,统领仍是视死如归。
现在的船屯守卫估计只剩区区三四百人,而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零彩。
“你们不用管我,不要再为我做无畏的牺牲!”渠汜看着护卫为自己舍生忘死,却又于心不忍,怕众护卫不理解,他又补充道:“即使被抓,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不,司主,我等决不能让您落入敌人之手。我等失职,未察觉到敌人行踪,已是死罪,现在就让我们将功补过!”护卫统领仰面长叹,声节悲壮:“所有人听令,护司主回坞堡!”
“是!”
所有人不避斧钺,以身挡刀,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硬生生地为渠汜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东莱久无战事,护卫初经生死!
战场上的生死离别,并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许多人平生都没有见过这样残酷的场景,但此时,这些护卫仍然没有一人弃械投降。
或许正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忠诚,几百年来依旧没有改变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