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飞剑天怯,与最后的胜者
“没想到啊,成于心选手好不容易凭借直觉和韧性,察觉到了破局的可能性,居然立刻就受到当头一棒!”
“上届比赛止步于八强时,鄞君昊选手就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他在肃灵剑意上绝佳的悟性,表现出修为之上的剑意。”
“可来到本届比赛,他居然更进一步,以炼气五层的修为,领悟肃灵剑意第四境,凝聚煞血剑光!”
“要知道,煞血剑光往往是筑基期才得以驾驭的强大杀招,其无视灵气防护的煞气杀伤,非高品法宝不能抵挡。这又叫成于心选手如何是好?”
单广君热血的解说点燃了现场气氛,一时间,陡然出现的意外开始跳动起所有观众的神经,台下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热烈。
“我就说,区区一个新人,怎么可能战胜上届八强?”
“可明君对一个新人如此行事,会不会有些胜之不武……”
“你懂什么,凭明君实力,就算正面对决对方也没有胜算。明君不过是想为晋升淘汰赛节省一点力气而已……”
台下观众的热烈讨论并没有影响到台上的形势,当剑光凝成,鄞君昊看向成于心的目光已如蝼蚁。
肃灵剑意来到煞血剑光这一阶段,就已经算是初步掌握了“肃灵”二字的精髓,无论是在速度还是攻击力上,都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他轻一挥手,十数道剑光就一齐从半空中冲向成于心!
几乎每一道剑光,都能对他造成穿透杀伤,而且哪怕他身法和预判再强,凭炼气四层的修为,也绝难躲过剑光的攻击密度。
鄞君昊微微一笑,自觉已经胜券在握。而众多原本期待成于心创造奇迹的观众,也纷纷摇头叹息。
当煞血剑光尽数落下时,饶是斗法擂台的阵法有防护筑基期的威能,碎石尘埃和特效光影已然让鄞君昊一时看不清成于心的状况。
然而,就在他自信满满的等待结果时,烟雾散去,他看到的却并不是成于心伏在地上的样子,而是――
成于心手持一把漆黑飞剑,展开护身剑气,竟在煞血剑光下,毫发无伤!
“没想到,第一场斗法,就得用上最大的底牌,飞剑天怯……”成于心轻抚天怯剑身,只感觉这把只在游戏中使用过的宝剑,竟有几分莫名熟悉的感觉。
就像……他不是在游戏中执掌,而是在现实里真正挥舞过它一样。
“形势逆转!没想到在千钧一发之刻,成于心选手竟取出了至少具备上品法器威能的长剑,拦住了‘通识明君’的煞气侵袭!”
“这下麻烦转移到鄞君昊选手这边了。要知道,高品法宝展开的护体剑气,往往只有同品级的法宝才能破除,而煞血剑光偏偏又是灵力消耗非常巨大的剑招。”
“若无更好对策,继续进攻,鄞君昊选手定然会在灵力上陷入绝对劣势!”
见形势忽然逆转,解说台上的单广君也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这才是他想制造的舞台效果!此起彼伏,一波三折。选手之间的情绪与战意不断交织,一步步点燃着观众的热情!
他不禁期待起了初次比赛的结果,若成于心此战能一举获胜,只怕节目组,又要迎来一位人气选手。
毕竟,就鄞君昊百无禁忌的对敌策略,他在万象雷霆上的黑粉可一点都不比粉丝少。
“就该这样!我早就看这个通识明君不顺眼了,吾辈修士,怎能不堂堂正正,与对方决一死战?”
“英魂未灭,剑心不悔!好一个‘不悔剑心’,我有点想单推他了。”
“加油!拿着黑剑的大哥哥……”
“看来你也并非毫无准备。可那又如何?”形势虽然发生了变化,但擂台之上,鄞君昊的情绪却并没有太大波动,脸上冷漠依旧。
只见他将手中的制式剑刃抛下,将右手抚于胸口,顿时,无数阵法符文从他胸中项链挣脱,雷霆雨露交织,竟在擂台上空制造出一片乌云!
而鄞君昊将右手从胸间抽出,原本藏于胸前的项链,竟展开成一把雷光长剑,为煞血剑光染上一层层雷霆之意!
“我本无意在第一场比赛就使出全力,可我也没打算就这么输给你。”
鄞君昊持剑冲向成于心,同级法宝之间的碰撞引发的强烈冲击引起擂台法阵不断涟漪,他虽然已经极力发挥天怯的力量,可说到底,他炼气四层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纯白与漆黑剑刃交汇,护体剑光的崩碎让二人同时被冲击弹开。而这番直截了当的对剑,顿时再一次引爆了观众席。
“居……居然还有后手?本次赛事,鄞君昊选手竟不止在修为和剑道上有所进境,竟还准备了一把上品灵器级别的法宝!”
“我本期待成于心选手可以劣势逆转,创造奇迹,可有同品级的法宝在手,只能防守的他再一次胜机黯淡。”
“那么,成于心选手又会怎么办?虽然能僵持到此刻,他已足够自傲。可首次登场斗法,难道就止步于此了吗?”
形势再次逆转,这次,哪怕是单广君,也不敢说成于心有什么逆转的可能了。
可他握紧用于扩大音量的天音玉符,对成于心期待的目光却并未改变,正如最初看到逆转希望时那样。
“遗憾,遗憾,我真以为广博兄你带来的这个家伙,能让我们刮目相看。”
“他做的其实挺不错的,可他实在太年轻,也太倒霉了。”
“这一场失利下来,也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道心受挫,一蹶不振。广博兄,你可真是好心办坏事呀。”
擂台特效师和背景编剧不禁半开玩笑的说道。但暂时屏蔽天音玉符,单广君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正所谓哀痛之虎,尤有破笼之时。你们又怎能肯定,这场是鄞君昊赢了呢?”
“可你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是笼中猛虎,还是说不过一只受伤的小白兔?”编剧依然笑道。
“无他,就凭我看过那么多场斗法的直觉。”然而单广君依然笑道。
“我就是相信,这家伙能够在众目睽睽面前,创造这场万中无一的奇迹!”
在单广君和场务们调侃打赌的时候,烟雾散去,因为对剑而被弹开的二人也已经重新恢复平衡。
如今双方的护体剑光均已散去,短时间内难以再次凝聚。胜机初现,让此时的鄞君昊几乎将眼中煞气凝聚到极致!
“我承认,这次斗法,是我轻看了你。你逼出了我所有的底牌,甚至让我的灵力,都消耗的所剩无几。”
“可那又如何?”
他重新凝聚煞血剑光,对着已经微微喘气的成于心说道:
“我曾在二届赛事中力斩初届亚军,亦曾大破金阳宗烈日剑阵,突出重围。他们当中,每一个修为都远远超过了我,但却都倒在了我的剑下。”
“而他们之所以会失败,理由只有一个――他们根本不理解,当一个人背负上不得不战的理由,当你哪怕不择手段,也想渴求胜利的时候。”
“唯有将生死与荣辱置之度外,与剑刃融为一体,你才能了解到,何为肃灵!”
“拿出你所有的手段吧,成于心!这场斗法,不会持续太久!”
“是啊,不会持续太久……”成于心喃喃道。
哪怕是对方不用煞血剑光,本身他丹田内的灵力就已经所剩不多。一味防守对他的灵力消耗何其巨大,何况像天怯这种级别如此高的法宝,所消耗的灵力也极为惊人。
想获得胜利,他非得在接下来的数分钟,抓住一个足以制胜的反击!
“唯有将生死与荣辱置之度外,与剑刃融为一体,方能了解到,何为肃灵……”
成于心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去感受煞血剑光所遗留下来的灵韵。
过去论剑的时候,父亲总觉自己挥出的剑刃就如同孩童打闹,虽有其型却难得其神。可饶是如此,他的肃灵剑意也快速修炼到了第二境。
他本以为,哪怕凭他自己的理解,也能在修为进境后继续进阶。
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到,自己一直缺乏的,不止是对肃灵剑意的理解,还有那份对胜利的渴求,绝杀对手的肃杀之意。
“我的怒火从何而来?没错,就因为我不想输!”
“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厌恶失败,讨厌负反馈。”
“可我却没有因此生出必胜之念,反而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舒适区,一直在用我的小聪明去逃避,去等待奇迹降临。”
“如今奇迹已不再现,胜机黯淡,可我还是不想输,我想回击这份卑鄙,这片漠视,还有千千万万,那些曾轻视于我的目光!”
“我不该逃避这份心情,正如父亲为我取名时曾说,苦心孤诣天不负,诚于四海成于心!”
再次睁开眼,成于心的目中已蕴含肃杀之意!
彼时鄞君昊的第二轮剑光也已经凝聚完毕!短短数十秒的时间,他剑光重开,毫不犹豫就像第一次攻击一样,朝成于心挥去。
凭他炼气四层的修为,又有何能耐,抵挡住自己的第一轮剑光?不过是凭法宝之利,勉为支撑罢了。
可如今他已无剑光护体,自己虽然消耗也不小,但在这一击之下,必然是对方先一步倒下。
然而这一次剑光既出,他却并没有感受到击溃对方的实感。
他只觉得剑光在抵达成于心身边时,就像被某种怪异的阻力所拦截。
这力量何等熟悉,在鄞君昊不断放大的瞳孔下,这份气息同时也越来越壮大!
金灵缠身,煞气凝聚,当与鄞君昊几乎不相上下的肃杀气息环绕成于心周身时,十二柄虚像剑光,也同时在成于心周身凝聚!
无论是观众席,还是解说台,在这一瞬间,竟都鸦雀无声。
“……精彩绝伦,真是精彩绝伦!”
“在这万分危难之刻,在这岌岌可危之时,成于心选手竟凭借对手意气之言,在瞬息之间一朝顿悟,一举将肃灵剑意突破至第四境!”
“我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成于心选手已经用他的行动告诉了我等,奇迹,并非不可创造!只要本心未泯,胜机仍在,一切,就不无可能!”
“正如他的名字,苦心孤诣,不悔于心!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情绪,去迎接这场斗法的终点!”
最后时刻,单广君的解说声已然歇斯底里。而在两个煞血剑光同时舞动下,擂台上的场面也已经恢弘到了极致!
“如何?我有契约在身,不可能主动攻击你。”
“是对我发出决死一击,还是赌我灵力比你少,遗憾落败?”
成于心轻笑着说道,哪怕如今他还有契约在身,但他无比肯定,自己已经掌握了斗法的主动权。
“哼,你以为我会畏惧于你?”
鄞君昊冷笑还击,却已经别无选择。
肃灵剑意本就讲究剑出无我,倘若他畏惧于失败,凝聚剑光而不出,此刻的他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遭到煞气反噬!
不管成于心说些什么,他接下来的行动,除了发出决死一击,都已再无其他!
一瞬间,战场两边的战意都提升到了极致!虚像剑光四散碰撞,观众甚至分不清哪一部分是成于心,哪一部分是鄞君昊!
簌!
鄞君昊持宝剑杀出剑光重围,不顾密集的剑光对他造成伤痕,他将所有灵力都凝聚于剑尖,誓要趁成于心不备,将他提前斩落!
可当他看到手持黑剑,重新凝聚护体剑光的成于心时,他意识到,自己的意图被看穿了。
但他并没有因此退去。敌已在前方,剑又怎能收回?
溢满灵力的两把长剑,于终末之时交汇。二人的第二次正面碰撞,终是在这斗法的结尾,迎来了最后的闪光!
刺目的灵光几乎闪瞎了在座所有观众的眼!可台下的气氛却已热烈到极致,呐喊与嘶吼声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停息。
直到灵光渐渐褪去,观众席上的呐喊也渐渐静止。
特效的消失让人们渐渐看清擂台如今的模样,无论是成于心还是鄞君昊,都已因为方才的攻击而两败俱伤,血痕累累。
但哪怕如此,他们也没有一个人倒下,仿佛都有某种意志,支撑着他们保留最后一口气,站立于台前。
“……我其实很想大度点说,这一战,我对你这个新人心服口服。”良久,倚剑扶身鄞君昊才开口说道。
“可我偏偏……现在只想对你说一句……”
“去你妈的……妖…孽…”
说完最后这句话后,鄞君昊终是支撑不住,吐出胸中鲜血,充满遗憾的昏了过去。
毕竟,作为决死攻击的进攻方,灵力又濒临耗尽,他的伤势,比起成于心要严重太多了。
而随着鄞君昊的倒下,成于心也终于忍不住,仰倒在擂台中央。
深深吸气,接着放声大笑。
聆听着擂台外的掌声从零星到响亮,直至如同山呼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