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黑色巨鸟双翅一展,就要隐没于黑暗中,徐怀谷心里一急,顿时怒斥道:哪里走!
那黑色巨鸟身形奇快,徐怀谷心里一思忖,心湖飞剑的速度略胜于本命飞剑龙泉,不如换乘龙泉剑,以心湖飞剑追击,效果更好。
于是他当即把脚底心湖飞剑的速度催动到极致,顿时飞剑登高到接近云端,耳边狂风嘶吼着拂过脸颊。
楚秀杨害怕掉下去,因此不仅是徐怀谷搂着她,她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一心只想着紧紧抱住了徐怀谷。
心湖飞剑不停,而龙泉飞剑也快速前来,停在了心湖飞剑一侧,两把飞剑全速并列而行。
徐怀谷看准了机会,大声喊道:抓紧我!
楚秀杨心头紧张又害怕,也大声应了一声,死死抱住了他。
徐怀谷带着楚秀杨在这云端一跃而起,脚尖轻轻一蹬,便灵巧地从心湖飞剑跳到了龙泉剑上。
一跃而过,楚秀杨没有感觉坠落,而是被一把剑稳稳地托了起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回过神来之后,便满面通红地兴奋喊道:好刺激!
徐怀谷大声喊道:别急着放松,你哥还在它们手上呢,还有一场厮杀!你一定要抓紧我!
楚秀杨嗯了一身,用力双手环住他,感受着他的身体贴在自己身上,心中却不自觉地想到他们在扶摇宗山下的东平镇的初次相遇。
那个时候自己还有些讨厌他来着,现在觉得这人其实还不错嘛。
徐怀谷没心思想别的,踏上龙泉剑之后,心湖飞剑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飞速刺向黑色巨鸟。
黑色巨鸟尖叫一声,那修长的双翅轻巧地一拍,顿时身形猛地一个急转弯,对着地面俯冲而去,躲过了这一剑。
徐怀谷急忙操控飞剑调转方向,又是一剑凶狠地刺去。
黑色巨鸟猛地展翅,几条锋利的羽翎从身体上落下,化作一把把刀剑,也凌厉地刺向徐怀谷。
徐怀谷拔剑出鞘,对楚秀杨高声喊道:来了!
楚秀杨闭上双眼,抱紧他的腰,只听见耳边传来噼里啪啦地好几声,徐怀谷持剑将那几支羽翎悉数击打偏开。
这几支黑色羽翎一来,紧接下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羽翎。
徐怀谷咬牙,把手中的剑舞得唰唰作响,那些前来的羽翎被一剑又一剑地挑开。
这羽翎虽然不快,可是却会拦住他,算算这黑色巨鸟逃离的时间,应该快要到那传送阵法所在之地了。
这么耗下去,徐怀谷杀不了它,也救不了楚文泽和燕若离。
他心里一急,猛地心念一动,把那心湖飞剑拐了个急弯,终于是一剑刺入了黑色巨鸟的一只翅膀。
黑鸟凄厉地哀嚎一声,徐怀谷下了狠心,在飞剑上使力,想要把黑鸟的一只翅膀切割下来。
那黑鸟感受到了威胁,竟然如壮士断腕一般下定决心,把身上的锋利羽翎往内一收,死死地把心湖飞剑锁在了自己的翅膀血肉里,一时间无论徐怀谷怎么使力抽出,心湖飞剑都丝毫不动。
徐怀谷急了,把身前的所有羽翎箭雨清理干净,突然急中生智,喊道:我要出脚底这把剑,等下你抱住我,我们要坠落一段了!
楚秀杨惊慌地尖叫道:什么!
时间很急迫,不待她有多少反应时间,徐怀谷猛地抽出龙泉剑,顿时楚秀杨脚底一空,和徐怀谷从
空中直直地坠落而下。
徐怀谷努力在寒风中保持着清新,对着受伤的黑色巨鸟又是一剑刺去。
龙泉剑虽然还未恢复到天灵之宝的层次,但好歹是一件仙兵。黑色巨鸟翅膀受了伤,速度慢了下来,徐怀谷这一剑直接刺进了它的胸膛。
只不过巨鸟的羽翎太坚硬,剑锋只刺进去二寸左右,并未刺破心脏。
那黑鸟尖锐地哀嚎,徐怀谷和楚秀杨下落得已经很快了,眼看就要触及地面,徐怀谷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怒喊道:给我出!
心湖飞剑咔嚓一声,斩破了几只羽翎,才终于从羽翎的封锁之中撤出,化作一道雪白流光,快速飞向徐怀谷的正下方。
此时二人已经跌落进了树冠之中,高速坠落之下,任何一根柔软的树枝都变得极其危险。
徐怀谷穿了法袍,于是便抱着楚秀杨,翻了一面身,把她护在上面,自己在下方,为她挡下了这些要命的树枝。
楚秀杨幽怨地看着徐怀谷,眼睛里好像有泪花在闪烁。
好在心湖飞剑足够快,直接下落到树林之间,一路上奔赴而来,参天大树有如割麦子一样纷纷倒下,终于是在最后时刻落在了徐怀谷和楚秀杨的下方。
二人猛地砸在飞剑上,徐怀谷拼尽全力嘶吼道:给我起!
飞剑立马减速往下落,缓冲了一段距离,才撞在了地面上。绕是如此,在下方的徐怀谷还是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吓得楚秀杨面色惨白。
二人落了地,她赶紧从徐怀谷的怀里挣脱出来,在他身边蹲下了身子,焦急地关切到:徐怀谷,你没事吧?你千万别吓我啊!
徐怀谷擦了擦嘴角边的鲜血,惨笑着坐起了身,说:公主殿下有点胖了,要是再瘦点就好了。
楚秀杨一愣,哭丧着脸打了徐怀谷胸口好几拳,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趣我!害得我都担心死了!
徐怀谷面色痛苦地把她的手握住,说道:疼疼疼别打了。
楚秀杨坐在地上,哀怨地看着他,徐怀谷又立马起身,道:我没什么大事,那只黑鸟被我重伤,走不远了,你哥和你嫂子还在它手里呢,我们赶紧追上去!
说罢,他赶紧再次御起心湖飞剑,往上面一踩,然后转头对着楚秀杨伸出手去。
楚秀杨牵过他的手,被他轻轻一拉,就上了飞剑。
飞剑开始升起,还不等徐怀谷叫她抓紧,楚秀杨就熟练地自己抱住了徐怀谷的腰。
徐怀谷这才意识到二人之前的举动有些亲昵过头了,不禁身子一僵。可楚秀杨却抱得更紧了些,甚至把脸都贴到他的后背上来了。
事急从权吧,徐怀谷心里有点慌,只能这么暗暗解释对自己到。
飞剑一闪即逝,对着黑色巨鸟的受伤的方向而去。
行过不远处,只见那里的地面上坐了三个人,正是楚文泽,燕若离,还有一名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浑身鲜血淋漓,胸口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殷殷地淌着血。
她奄奄一息,正在盘坐着呼吸吐纳,龙泉剑落在她的身侧,也沾满了鲜血。
楚文泽和燕若离二人相挨着靠在一棵树上,还在昏迷之中。
徐怀谷的飞剑落地了,他和楚秀杨走下了飞剑。
黑衣女子没有丝毫反应,还在静静地呼吸吐纳,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等待着既定的命运。
徐怀谷轻轻抬了抬手,龙泉剑就
飞到了他的手心里。
他持剑走到黑衣女子面前,蹲下身子,低头看向她。
黑衣女子倔强地把脸转到了一边去,徐怀谷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正对着他。
女子眉毛修长,眼神冷冽,面容清艳高冷,不屑地看着徐怀谷。
徐怀谷看了一会,逐渐疑惑地皱起了眉,他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黑影女子突然冷笑了起来,气息微弱着说道:徐怀谷我们曾经见过面,你可还记得我?
徐怀谷仔细审视了一番,猛地想起脑海深处角落里的一个身影,惊疑道:烛尔,是你!
黑衣女子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说:亏你还记得我,多少年前的旧事了。
徐怀谷问道:你不是跟在宋戾身边吗?他人呢?
烛尔惨笑道:你说宋舵主?他早就已经被调升到中土去了。如今和你我第一次见面之时,已经过去了十年,没想到那个时候我眼中的一个蝼蚁,现在竟然能杀我了。
徐怀谷狐疑地看了一眼四周的树林,问:没人来救你,这新来的舵主要舍弃你了?
呵那个家伙,最是会干背信弃义的事。现在事情败露,皇宫里的强者正在赶来,他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我的。
徐怀谷看了她半晌,没说出话来。
随后似是下定了决心,心湖飞剑轻巧地飞起来,端端正正地落在了烛尔的肩角,只要稍微一动,就能切下她的头颅。
烛尔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祈求道:徐怀谷,看在我曾经救了你和白小雨一命的面子上,放我走吧。
徐怀谷怜悯地看了一眼她,说:妖宗对你如此无情,离开吧,不要再待在里面了,做一只自由的妖,不好吗?
烛尔咬了咬牙,反问道:自由?哪来的自由?我生来是妖,生来就被人所憎恨。就算我不杀人,人也要杀我。这中域终究还是人族的天下,要是我失去了妖宗的庇护,我怎么活下去?
徐怀谷轻声道: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害人了,好不好?
烛尔冷笑着说:我既然要继续待在妖宗,你觉得我不杀人能行吗?
徐怀谷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凶狠地说道:你如果还要继续杀人,我宁愿背负恩将仇报的名声,也会把你斩杀在这里。
烛尔紧紧咬着牙,面色艰难。
许久,她才从嘴里憋出几句话,沉声说:你们人族不是向来看重气节吗?不要以为只有人有硬骨头,我们妖族也有。我生而为妖,生来就应该杀人。妖族对于人族的仇恨,你作为人,根本就不明白。
我的父母亲人都被人所杀,剩下我孤零零一人在世上,这种刻骨的仇恨,你能明白吗?如果你的亲人都被妖族杀了,你会有多恨他们?
她咽了口唾沫,神色逐渐坦然了,说:所以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放弃杀人,这是我的原则。
徐怀谷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好一个妖族的气节。
楚秀杨惊疑不定地看着徐怀谷,听这语气,是要放了她?
从我个人的想法来看,我不想你死,可是若是今后会有人因为我今天的决定而丧命,我会让你死的。
飞剑轻轻一动,猛地从后背刺入了烛尔的心脏,剑锋从心口处钻了出来,满是狰狞的鲜血。
楚秀杨第一次看见杀人,身子微微颤抖着,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