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央有地炉,大巫缓慢地在旁边坐下,示意江月白也坐下说。
“你一定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从外界来对不对?”
江月白坐下点头,目光灼灼。
大巫嗓音沙哑,笑了两声,“实不相瞒,我和自己的族人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听到这话,江月白睁大眼睛,没想到这里竟然跟来时的黑沙荒原一样,也陷在时间循环之中,而且面前大巫居然记得这一切。
难道她也是修混沌道法的巫族?
至于她如何分辨出自己是外来者,若是她都记得的话……那就简单很多了。
“是因为之前重复的时间里,你并未见过重复出现的我,所以猜到我是外来者吗?”
大巫缓缓点头,“你倒是比我之前遇到的外来者反应快,可惜没什么用。”
江月白扭头看向外面那些巫民,“他们也都记得吗?”
大巫疲惫摇头,“实际上每次死后,一切再复位,我也什么都不记得,是桃仙将这山谷中的一切记录下来,每次复位之后再告诉我。”
“桃仙?外面那棵桃树吗?”江月白问。
“对,那是荒古时期,混沌中孕育而生的十大先天灵物‘蟠桃’的分支,沾染了先天混沌之力,所以不会被此地混乱法则影响,但它也只能记录谷中一切,做不了任何改变。”
江月白瞪大眼睛,没想到大巫真敢说,就这么直白的告诉她,也不怕她杀人夺宝?
大巫掀起眼皮,扫了江月白一眼,哼笑道,“你就算现在屠了此地也无济于事,只用一夜,一切就会恢复如初,在这里,我们等同于不死的存在。”
“若无同源的混沌之力,你也带不走桃仙,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徒劳。你若不杀我们,等时间到了,一切也会重启,这已经是第八次重启了。”
江月白忽然有些同情面前的大巫,肯定是之前每次坠魔渊开启,都有外来者到此,其中定然也有心狠手辣之辈,为了夺宝屠灭满谷。
但是,一夜过后,他们又会复活,或许有那丧心病狂的,还会杀他们不止一次。
至于桃仙……
她的混沌之力,说不定还真能带走它,之前火龙袭击山谷的时候,就是桃仙出力,护住整座山谷。
蟠桃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果,据说九千年的蟠桃吃了就能长生,也不知道这个桃仙能不能长出九千年的蟠桃来。
江月白暂时按下这份心思,问大巫,“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大巫想了想,摇头,“是什么样的世界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打破注定的死亡,你若是想要知道,可以去章尾山寻烛九阴。”
“烛九阴掌握部分时间法则,或许它知道这里混乱的时间因何而起,但是烛九阴十分残暴,你若是没有能力压服它,它不会告诉你任何事。”
江月白叹气,果然,她还是得去章尾山。
毕竟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并不是她原本生存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她也得找到回去的路,她所在乎的一切,都在自己的世界。
想到此处,江月白忽然浑身一震,想到陆行云的事情。
五味山人说,陆行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回去的路。
这不就跟自己现在遇到的情况一样吗,陷入另外一个奇怪的世界,心中最大的念头当然是回去,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江月白蹙眉,理解陆行云的同时,又有些别扭。
“请问大巫,烛氏部族还有多久打到这里来?”江月白问。
大巫想了想,又看看屋角注满水的几口大缸,高低错落,流水潺潺,似乎是某种计时工具。
“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有点短。
“你还要不要杀我们?不杀的话,你就可以离开了。”
江月白:…………
江月白嘴角抽了抽,为大巫的心态折服。
“大巫,反正我走还是留,对你们都不会造成影响,我与您也算是相谈甚欢,我能否在此处逗留几日,就算你们最终一定会死,最起码这几日,我可以帮你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虽然很想快点找到回家的路,但是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到上古时期的事物,她也不想就这么走了。
说不定陆行云当年到处游历,除了找回去的路,也有同样的想法,想要见识不同的世界。
大巫眉头皱了皱,“随你,但是我与你谈论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没必要承受这份痛苦。”
江月白点头,大巫一脸疲惫。
“你出去吧,我会交代炎炽羽,带你到处转转。”
江月白起身拜别,走出茅草屋,炎炽羽又被大巫叫进去,交代一番之后出来,带江月白到村子里的一间茅屋落脚。
这间茅屋里只有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巫族少女炎妙,听炎炽羽说,她的爹娘和大姐都死在火龙爪下,只剩她一个人。
江月白看到她的时候,她穿着破烂的兽皮,一脸赃污,头发散乱,正把自己左臂放在桌子上,拿着刀子蘸龙血,试图往手臂上刻画什么。
炎炽羽见状一步冲过去,打飞了少女手里的刀子。
“你疯了不成!骨符必须部落里经验丰富的老人才能刻画,你私自尝试,稍有不慎你就会被龙火烧干!”
炎妙一脸倔强,“死就死,你们都嫌我弱,不给我刻画骨符,不让我出去狩猎,我还怎么变强大,怎么杀了那条畜牲,给我家人报仇?”
“那是成年的火龙,实力远在我之上,你就算刻满一身骨符,也奈何不了那条火龙!我们部落有贵客在此,这几日你陪着贵客,别惹事!”
炎妙朝江月白看过来,见江月白生得比她还瘦小,细皮嫩肉一点都不健美,顿时露出鄙夷眼神,也不搭理江月白,扭头就走。
江月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炎炽羽干笑两声,“坤道别介意,这孩子脾气虽然不太好,但是人不坏,你跟她相处几日就知道了。”
江月白嗯嗯点头,根本没在意炎妙的态度,一双眼睛放光芒,紧盯着桌上那块绘制着骨符图腾的石板。
新学问哎,开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