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义一步跨进卧室,就闻到房间里弥漫着丝丝缕缕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甜香,当真是沁人心脾。
施师精神萎靡地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锦绣羊毛被,脸色有些发青,有气无力的哼哼唧唧。
张崇义走到床边,握着施师的手,翻开她的眼睑看了看,还好眼皮没有泛黑,大概是中毒不深,回头看着随侍在侧的贴身丫鬟,喝道:
“夫人吃了什么?你们是怎么服侍的?竟然害得夫人中毒?”
吓得那几个丫鬟扑通跪倒,不停地磕头,一声不敢吭。
郦宛丘苏清人姜无媚带着一群丫鬟尾随着张崇义来到妙音轩,先后进了卧室。
郦宛丘身为正妻主妇,掌管府中一应事务,如今妾室中毒,她是难辞其咎,当即如临大敌,颤声道:“怎么回事?有没有传大夫来看看?”
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神色忸怩道:
“夫人昨在街上看到一个半仙卖药,是有种祖传的仙丹,专治不孕不育,一颗即可生效,保证能生儿子。
就花十两银子买了一颗,今早饭后服沥药,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张崇义等人哭笑不得,又是一个为了怀孕而走火入魔的女人。
张崇义看着病恹恹的施师,想骂又于心不忍,可也大为纳闷。
江湖骗子的丹药一般是寻常无毒的中药炼制而成,最多没有任何疗效,绝不至于让人中毒,否则早就被官府给抓进去了。
很快,府中厮请来了大夫。
这名大夫七十多岁,号称涿郡第一名医,最负盛名,姓葛,全城百姓尊称他为葛神医,无人敢称其名。
年前郦宛丘曾请他进府给所有妻妾看过身体,算是将军府的御用大夫。
众妻妾与葛神医都很熟悉,没有见外回避。
张崇义放下纱窗,让那老得掉渣的名医隔着纱帐给施师看脉。
神医搭着施师右手的寸关尺脉看了片刻,慢吞吞道:
“将军,瞧夫人这脉象依稀是食物中毒,所幸中毒不深,于身体暂无大碍。夫人这是误食了什么东西?”
张崇义也不隐瞒,老老实实将施师从江湖骗子那里购买丹药一事和盘托出。
那葛神医却知道那江湖骗子的底细,捻须笑道:“老鼠头这人我认识。
虽他喜欢装神弄鬼招摇撞骗,不过他卖的丹药无非是丹参枸杞一类的滋补药丸,治不好病,却毒不死人,无非是浪费钱财罢了。
夫人所中之毒与老鼠头的丹药绝无关系,老夫瞧着像是误食了某种蘑菇。”
尤叫了一声哎呦,急急忙忙走出卧室,从侧房里端出一只陶瓷盆,里面装着一些色彩斑斓的红菇,递给葛神医道:
“神医,夫人早上吃了这些蘑菇,您看这蘑菇是不是有毒?”
葛神医半眯着眼瞅了瞅,莞尔微笑道:“这是有毒的红菇,难怪咯,病因找到了。”
张崇义虎着脸瞪着尤,压抑着怒气沉声道:“这蘑菇是哪来的?府里采购的吗?”
郦宛丘吓得一个哆嗦,脸色瞬间大变,府上要是采购了毒蘑菇,她这管家的主妇颜面何存?
尤再次跪伏在地,惶恐的低着头,瑟瑟发抖道:
“这是院里树根下采摘的新鲜蘑菇,夫人这些蘑菇看着非常漂亮,昨儿摘了一些,今早煮了锅汤,闻起来确实异香扑鼻,滋味很美。”
郦宛丘不由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张崇义越听越怒,转身就想训斥施师。
瞧着她那惨样毕竟怜香惜玉,又想破口大骂丫鬟。
待见到尤等人俏脸上的惊慌恐惧,尤其是前两年还不觉其美的尤,如今看来却是越发的明艳娇媚,眉梢眼角荡漾着无限春意,姿色胸脯竟不在飞雪之下。
张崇义生对大胸美女毫无抵抗力,顿时没了脾气,心平气和地问道:“葛神医,虽这点毒于身体无碍,毕竟是中毒,要不要开点药调理一下?”
葛神医笑道:“将军无须担心,我这有两颗解毒丸,给夫人三个时辰服一颗,好好卧床休息一夜,明就会痊愈的。”
张崇义长长舒了一口气,从葛神医手里接过瓷瓶,顺手递给尤,沉声道:“听到了吗?
三个时辰服一颗,赶紧拿温水过来,先让夫人服一颗。持刀,送一下葛神医。”
葛神医摇摇晃晃地起身,走了几步后,猛地回头对张崇义躬身道:“将军,年前老夫就曾过,几位夫人身康体健,绝无任何病症,生儿育女不会有碍。
如今未有子嗣,或许是机缘未到,不必疑神疑鬼,到处寻医问药,既是无端耗费银钱,又容易滋生他事,反倒不美了。”
完,就在持刀的搀扶下一步步离开妙音轩。
等到神医走远,憋了一肚子气的张崇义,心疼的看着忐忑不安的妻妾,呵斥道:“你们都听到葛神医的嘱咐吗?
都给我牢牢记住,以后不许再胡来了,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一个躲在房里作法,一个找江湖骗子买药。”
众妻妾都觉得太过滑稽可笑,死死抿着嘴,可那笑意全都游荡在脸上,连刚刚被打的翘臀红肿的菲诺都跟在人群中看热闹,丝毫没意识到张崇义就在骂她。
此事过后,张崇义再也不敢用忧郁的眼神直视妻妾的腹,甚至提都不敢提这茬。
谋事在人成事在,且行且珍惜吧,鬼才知道这些闲着蛋疼的妻妾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光阴易过,时光荏苒,半个月到就到,万众瞩目的武林大会如期而至。
出乎郦宛丘的预料,前来报名参加武林大会的竟有大大四十来个门派。
除了幽燕本地的江湖中人,还有一些是从冀州、青州、兖州等地山遥路远地赶来。
这几涿郡城里,处处都是风尘仆仆的江湖人士。
据信都河间谍探传递的消息,还有许多江湖人士日夜兼程快马赶来,唯恐错过武林盛会。
也不知是幽州张家的声名太盛,还是册封四大门派太过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