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绮念横生,慕云不禁苦恼的摇了摇头,几乎怀疑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术。否则当日在长安城中,也曾见过卫廷嫣的玲珑娇体,耳热心跳固然有之,却不似眼下这般不克自知。
当然这两次的情形有所不同,那次慕云根本全无准备,只是意外之下的惊鸿一瞥,而且卫廷嫣多少有些“平平无奇”,怎能及得上这次动人心魄?
慕云几番思忖,竟然把卫廷嫣和谷冰月放在一起,方方面面仔细比较起来,但转念间又恍然醒悟,止不住的面孔发烫。
须知她们两人一位是金枝玉叶,一位更是他人妻室,自己怎会冒出这等荒唐念头?
正在不住自责之际,慕云又生出一种奇异的想法,或许那净宇魔王当真极擅蛊惑人心,而余冰如当日便似自己今日一般六神无主,无法抗拒那如同邪术一般的魅力,所以才会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举动?
自己与她阴差阳错结伴同行,一路误打误撞、机缘巧合,又经历艰难险阻、同生共死,好不容易才消除隔阂,互相之间推心置腹,定下三生盟约。
孰料本欲前往玄冥镇为她求医,结果因为一场意气之争,卷入云顶蜃楼与净宇魔王的生死大战,偏偏自己又遭那贱婢清影恩将仇报,不仅错过这场罕世之决,还险些落得死于非命。
虽说最后大难不死,但从旁人口中听到当日的诸般情形,自己着实觉得难以置信。
明明是心心相印的爱侣,怎有可能临阵变节,与那万恶魔王不清不楚,进而惹得江湖上人人唾弃。
自己初时的确对此嗤之以鼻,但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既然人人都言之凿凿,恐怕正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在重新见到她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并无事实佐证。
若是当真再见到她,只要她说一句绝无此事,自己必定会相信她,任凭旁人如何诋毁,都可以充耳不闻。
但她如果承认与那魔王有染,自己又该如何处置?是否要说服她迷途知返?
可惜自打玄冥镇外一战之后,那魔王便销声匿迹,连带她也不知所踪。如今只盼她平安无事,那样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至少自己不会留下遗憾。
慕云这厢正自有些神思不属,便听一个冷峭声音从自身后传来道:“舍不得便追上去嘛,反正又没人拦着你,只管在这儿装泥塑木雕有意思吗?”
慕云霍地一惊,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条倩影正端坐在丈许之外的一棵大树上面。
观其体态娇柔有致,容色秀美无双,一身纯白衣履飘然若仙,可不正是慕云那位师妹,一向神出鬼没的“阿仪”姑娘。
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这次“阿仪”显然学了乖,一双玉腿紧拢裙裾交迭侧贴,只露出一段精白细窄的鞋尖,分明不予任何邪恶目光可趁之机。
慕云心底一阵发虚,强自镇定的道:“你别胡乱编派,我岂会对有夫之妇生出非分之想,咳……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早跟我打招呼?”
“阿仪”轻哼一声,满脸不屑的道:“连本姑娘什么时候来的都没察觉,还敢说你不是想入非非?倘若我当真痛下杀手,你早已去见阎罗王了。”
慕云听得一震,心忖言之有理,进而想到自己若能将真气外延之法运用纯熟,那么无须借助耳目,便能监测周遭变化。如此自然高枕无忧,不必担心敌人欺近,自己却懵然无知了。
“阿仪”见慕云沉吟不语,还以为他是羞惭窘迫,乃至无言以对,当下嘴角微翘,清咳一声道:“本姑娘来得不巧,正好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慕云大吃一惊,慌忙分辩道:“你千万别误会,方才咏月姬说过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我那‘幕天席地成其好事’纯属玩笑,万万做不得真!”
“阿仪”闻言一愣,随即禁不住晕染双颊,羞恼之余脱口呵斥道:“淫贼!谁……谁跟你说那个?本姑娘的意思是错过了你跟人家动手的好戏,你……简直乱七八糟!无耻下流!”
慕云翟然一醒,当下暗叫一声苦也,难怪古人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若非自己心中有鬼,怎会不打自招,在“阿仪”面前出乖露丑?
然而话已经说出口,再后悔也于事无补,慕云只好硬着头皮,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道:“总之你对我成见已深,那也不必去什么骆马坡了,要想清理门户,尽管出手便是,但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阿仪”胸口起伏,顿了顿才冷哼道:“本姑娘即便清理门户,也不会趁人之危,今天算你运气不错,等你内伤痊愈,咱们再一决高下。”
慕云暗呼侥幸,赶紧抱拳为礼道:“多谢通融,就此别过。”
“阿仪”登时一滞,颦眉嗔声道:“干嘛这么急着逃命,难道怕本姑娘改变主意?”
慕云摇头苦笑道:“什么逃命,我要赶去提篮洞调查情况。”
“阿仪”唔了一声,跟着面现不豫的道:“还有什么好调查的,你自己不也说了么,那位无计公子是不会加害他师弟的。何况既然已经出了变故,他们多半不会还待在那里,你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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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叹口气道:“话虽如此,但还是调查清楚才能放心,即便提蓝洞已经人去楼空,若能找到咏月姬那两名侍婢的遗体,尽一份心意总是好的。”
“阿仪”没法反驳,无奈加重语气道:“人去楼空还算幸运,万一人家有什么埋伏,以你现在的伤势,能应付得来吗?”
慕云不禁讶然道:“听这话的意思,师妹是在关心我么?”
“阿仪”嫩脸飞红,气结之下粉脸一绷道:“鬼才愿意关心你,还有谁允许你叫我师妹来着?要送死便快点去,省得本姑娘自己动手清理门户。”
慕云干声一笑,拱了拱手径自离去,“阿仪”见状愈发恨得银牙紧咬,但片刻之后又面现戚容,螓首低垂间喃喃自语道:“是他自己非要鲁莽行事,所以即便出了岔子,师父应该也怪不得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