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紧紧的盯着吴小婉,一字一句道:“姑娘,我之所以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不用觉得自己良心难安看我身陷险境就感到愧疚,然后想要舍心舍命的报答我,不需要。”
吴小婉的眼睛里闪着泪花,zui唇紧抿,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穆青皱了皱眉,觉着自己的语气可能有点儿重,便尽量温和的说道:“咳,我的意思是说,我从来没指望过他们的报答,因为这些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明白吗?”
吴小婉的脸上流下了泪水,她也不擦,直直的盯着穆青,抽泣着道:“没错,我就是为了报答你,我就是想要为你做一些自己可以做到的事。你可、可以不接受,但我一定要做,至少,我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穆青想要说话,但吴小婉紧接着又说了句,“你这个人也真是的,那么古板,人家为你做点儿事有什么错,非要冷着一张脸。”
“我...”
“你先别说话,我还没说完呢!”
“哦。”
吴小婉胡乱抹了把脸,怨声怨气道:“你不要以为我搬到这里是对你有什么想法,我只是因为、因为前几日老掌柜的话,他知道我在家里的处境,最后便给我安排了一个住处,是付了钱的!”
吴小婉格外强调了最后四个字,随后她也不再说话,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臂间。一头秀发披散开来,衬托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此刻是多么的无助。
穆青挠了挠头,再坚强的男人,面对如此境地,面对这么一个娇弱的姑娘恐怕也会有些措手不及吧。
他蹲到吴小婉的身边,轻声道:“姑娘,其实吧,我没有怪你,我这个人说话就这个德行,又臭又硬,跟谁都是,我呀就是想告诉你,之所以这么跟你说话是因为...”
吴小婉稍稍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听他道,“我是个光棍,一见到女孩子就紧张,你是没看到,刚才我坐在那儿,桌子底下两条腿都直打哆嗦。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一辈子都没见过,就怕在你面前丢人,惹你瞧不起,这才板着脸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我为了啥啊,还不是让你高看一眼嘛...”
吴小婉不哭了,穆青决定再接再厉,继续狠狠地埋汰自己:“你想啊,光棍是什么德行,那不都是见了女人两眼放光就跟野狼见到rou似的么,我啊,不装不行,不按耐着点儿我怕到时候再把你给吓跑了,到时候上哪儿哭去!”
吴小婉抬起头,脸上挂着羞涩的笑,“穆公子,我先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穆青叹了口气,蹲在地上久久无言。
……
第二日清晨,穆青从chuang上爬起来,穿好衣物出门洗漱,便看见吴小婉正站在隔壁院子打水,纤细的手臂努力摇动着井轱辘,一张洁白的小脸上挂着些许汗珠。
打上水,倒入桶中,她抬头看见穆青,便露出一个笑容来,依旧显得有些羞涩,“公子,早上好。”
穆青点点头,去忙自己的事。在隔壁炊烟缓缓升起的时候,他走出小院,踏上去安县的路。
身后,面容秀丽的小姑娘,扒着窗沿一角偷偷的瞧。
来到顺风酒楼,穆青走进大堂,看到柜台后的老掌柜正低头拨弄着算盘,穆青刚想打个招呼,就敏锐的发现老掌柜今天的神色有些异样,十分憔悴,双目红肿,好像不久前哭过似的。
穆青最终放弃了打招呼的念头,径直走入后厨。
安县昨夜发生的一场血案,即使官府极力压制试图控制舆论,但终究纸包不住火,一传十十传百,慢慢传播开来。
先是有人透露出在靠近西城门的十三巷里,发生了一场械斗,阵仗闹的ting大。
一些人听了后也就是笑笑,然后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来打发时间,毕竟械斗这种事在县城里隔三差五的就会发生。
两个帮派为争夺地盘互相火拼,或者收钱受雇要了这个人的脑袋那个人的腿,或者是这个武馆看不顺眼另一个武馆,然后找点人踢踢馆,或者干脆就在大街上杀杀对方的威风等等,即使在白天里遇见了也就是赶紧躲着点儿避免误伤到自己而已。
而就在不久后,又有人说在十三巷发生的根本就不是一场械斗,而是彻头彻尾的屠杀。说这话的人自称是附近居民的一个侄子,据他说今早起来就看见叔叔脑袋上绑着一层一层的纱布,外面还渗着不少血。
那叔叔就悄悄和他们说昨晚上百十来号人要杀一个年轻小伙,阵仗那叫个大呀,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年轻人居然摇身一变气势全开,反过来砍翻了一片,那叫一个狠啊!
说话这人描述的绘声绘色,听的大伙一愣一愣的。
真会有这种事吗,有信也有不信的,但就在这件事情似真似假地传播发酵之际,又一条消息紧接着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这一回,所有人都信了!
说武家武馆的管主武应忠在家中被杀,次子武岩均身首异处!
一时间满城风雨,所以人俱是将目光投向了武家武馆。有好事者前去探寻真假,结果发现县衙官吏已经封锁了武馆内外,不许任何人擅自进出。
安县百姓们心中不安的同时也有点兴奋,觉着凶手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这不就等于是为民除害了么,杀的那些人哪个是什么好鸟。
而县衙的官吏则在各处张发通告,不许居民擅自讨论此事,否则将以煽动民心扰乱治安罪抓捕入狱。
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谁也不可能天天盯着大伙不让说话,官吏再多那也不可能多的过百姓啊,更何况这种事情做的狠了反而会起反效果,所以就如同今日的顺风酒楼一样,很多场合中都有一段类似的对话。
‘你听说了吗,武家发生惨案啦,武应忠和他二儿子双双毙命,死的那叫个惨啊。’
‘哇靠,你当我傻呀,这种事爷早就知道了。那凶手手段极其利落,百十来号人围着,却硬是来了个七进七出,最后还杀了个回马枪,双刀斩了武家老小!那叫一个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