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泽被徐令则一脚踹出了门，爬起来拍拍自己的屁股，还不服气地嘟囔：“我是说真的嘛……”</p>

　　“你再不走，我拔了你舌头。”徐令则咬牙切齿地道。</p>

　　这要是从前，他能让人打这混蛋一百军棍，让他在床上趴半个月。</p>

　　顾长泽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主子为什么生气，委屈地道：“……您想到哪里去了！那是我侄女，我能那么禽、兽吗？我就是想说……”</p>

　　想说您的准儿子很厉害嘛！</p>

　　您加把劲，赶紧转正定下来，否则顾姑娘被人抢跑了，到手的神兽儿子也飞了，到时候您到哪里哭？</p>

　　他们顾家的女儿，总算出息了一个！</p>

　　娘的，就是想起是建安侯府那边的，让人不爽。</p>

　　“我就是想说，”徐令则阴恻恻地打断他的话，“你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p>

　　“唉，您真是，我这不是想帮忙的吗？”顾长泽委委屈屈地嘟囔着滚了。</p>

　　徐令则带着崽崽上、床睡觉。</p>

　　崽崽不敢亲近他，远远地贴在墙上，中间和他拉开了很大一块距离。</p>

　　徐令则鬼使神差地道：“你娘不在，等你娘一起睡的时候你再贴墙也不晚。”</p>

　　说完，他脸竟然红了。</p>

　　和顾希音同床共枕……她那么香，那么软……</p>

　　而顾崽崽仿佛通人性一般，用黑亮的小眼睛盯着他的脸，眨都不眨眼。</p>

　　――舅舅有些怪怪的了。</p>

　　徐令则被它看得恼羞成怒，猿臂一伸把它抓过来塞进被子里。</p>

　　顾崽崽觉得它似乎撞破了什么秘密，舅舅要杀狗灭口。</p>

　　啊啊啊啊啊！</p>

　　再说顾长泽，被主子骂了一顿，回去辗转反侧睡不着，就去“骚扰”谢观庭。</p>

　　“老谢，你说我这是不是比窦娥还冤？”</p>

　　谢观庭比他年长一岁，就成了他口中的“老谢”。</p>

　　谢观庭本来不想理这个二傻子，但是被他缠得没法睡觉，便敷衍他道：“主子就是主子，你总是提你和顾姑娘是一家，还比她高一辈，将军能高兴？”</p>

　　“会吗？将军会因为这个生气？”顾长泽总觉得哪里不对。</p>

　　“当然会。”谢观庭斩钉截铁地道，“你以后还是少提。要是真做了亲戚，你才要哭呢！将军到时候提拔你，就难免有人说闲话，说裙带关系，是不是？”</p>

　　顾长泽如梦方醒。</p>

　　苍天可鉴，他绝对没有走捷径的意思啊！他只是很高兴，和将军又有另一层关系了。</p>

　　不行，这样不行。</p>

　　虽说他没指望占便宜，但是也不能因此吃亏对不对？</p>

　　否则被谢观庭看了笑话，他得呕死。</p>

　　于是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他假装漫不经心，但是其实眼神已经出卖了他急于撇清的心理。</p>

　　“主子，”顾长泽顶着熊猫眼凑到徐令则耳边，“我左思右想，觉得顾姑娘的身份存疑。”</p>

　　徐令则身子一僵，难道粗心如顾长泽，也和他想到了一处？</p>

　　徐令则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他和顾希音在书房中，他从背后拥住她，手把手教她写字。</p>

　　书房是他的，却变了模样，窗前开着海棠，花枝攀上书桌，花香沁人……</p>

　　桌上放着的也是上好的薛涛笺，顾希音的手被他握住，软语笑道：“我写什么好呢？”</p>

　　他开口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p>

　　顾希音红了脸，“九哥，我不要。”</p>

　　“乖。”他抓住她的手，笔走龙蛇。</p>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写出来的是和他一模一样铁画银钩的字体，写的那句诗却让人气闷。</p>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p>

　　“为什么写这个！”徐令则不悦地道。</p>

　　顾希音回头看他，眼神哀哀，竟然流出了泪来。</p>

　　他慌忙伸手去替她擦拭，“别哭别哭，我不怪你，是我的错，没有早点找到你……”</p>

　　心口却倏然一痛。</p>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见胸口位置被插了一把匕首，鲜血汩汩而出。</p>

　　顾希音冷笑着回头：“我原本是公主之尊，你毁了我家国，我要复仇！”</p>

　　即使那是梦，心痛的感觉也那般清晰。</p>

　　“我没有毁你家国。”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急于解释，“我从来没有去过南面。瓷瓷――”</p>

　　然后徐令则就痛醒了，头疼欲裂。</p>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p>

　　他介意的，担忧的，怀疑的，渴望的，在梦中都一览无余，无法自欺欺人。</p>

　　对于顾希音的身份，他还是起了疑心。</p>

　　但是敌国公主要复仇这件事情，他发誓，绝对是受了顾长泽这厮的影响。</p>

　　再继续下去，徐令则觉得自己都可以去写戏文了！</p>

　　他正气闷地想“罗织罪名”收拾顾长泽一顿出气，这傻子就自投罗网了。</p>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p>

　　“存疑？你说说看。”徐令则眯起了眼睛，手指敲着桌面。</p>

　　谢观庭看他神色，站起身来道：“属下吃好了，出去买鸡去。”</p>

　　他有一种预感，要是不走，还是会被顾长泽这个二傻子连累，说不定到时候一并被将军灭了口。</p>

　　看热闹是好，可是保命更要紧。</p>

　　至于损失银子――横竖都跑不掉！</p>

　　他的银子，是真的都喂了狗！</p>

　　谢观庭想到这里，悲愤不已。</p>

　　“是这样的。”顾长泽心里默默地道，顾姑娘啊，你可别怪我，我这是为了前途！“我觉得顾姑娘，可能不是建安侯府的人。”</p>

　　徐令则在桌下的手握成了拳头。</p>

　　连顾长泽这样的粗糙之人都发现了顾希音的不对劲？</p>

　　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如何替她遮掩。</p>

　　“怎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建安侯府养在庄子上的姑娘！”徐令则斩钉截铁地道。</p>

　　“不会。”顾长泽摇摇头。</p>

　　徐令则想打死他。</p>

　　“……我们顾家的人在京城中，不管男女，以容貌好著称。”顾长泽道。</p>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徐令则扫了他一眼，不屑地道：“那你一定不是顾家亲生的。”</p>

　　顾长泽：“……”</p>

　　将军您说这话的时候，拜托照照镜子好不好！</p>

　　单就外貌而言，他比将军，哪里逊色了？</p>

　　“我的所有姑姑、堂姐堂妹，加起来百八十个能有吧，我见过最少三五十，不是我吹牛，没有比顾姑娘长得丑的……”</p>

　　徐令则又一脚把人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