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白芹收到来自宫里的圣旨，命她三天之内将所有边关驻军清点完毕并登记在册，而后带着名册和白羽营一道回白雀城。

　　边关驻军本就有名有姓，需要清点的是白月私自下令征集的那部分，数量庞大，杂乱无章，比较费时。

　　白芹分配好任务，昼夜不停地忙了两天才结束，随即整顿白羽营，于第三天早晨班师回朝。

　　而被前摄政王“绑架”的凤砚卿，肩负着两国和平的重任，自然也随军队一起回。

　　到底是凤国炽王，身份尊贵，白芹专门为其准备了一辆奢华的马车，一路上专人伺候，好不享受。

　　只是行军还没一日，凤砚卿便收到影一的传信，说楚鸢歌失踪了。

　　他们已经告知女皇，后者派了人协助他们找人，但还没消息。

　　凤砚卿脸色骤变，准备自己策马先行，却在当天晚上收到一封匿名信，他一看那字迹，神色顿时愈发难看。

　　池忘归刚从外面喝酒回来，哼着小曲，心情不错，脚尚未跨过门槛，就见凤砚卿一阵风似的往外跑。

　　他一把抓住自家徒弟的胳膊，问：“你去哪儿？”

　　凤砚卿面沉如水：“白月带走了歌儿。”

　　池忘归的酒一下子醒了，分析道：“她就比我们早走几天，如果一直往白雀城走，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到了。”

　　“但是，皇宫戒备森严，她又是朝廷钦犯，白清肯定布好了天罗地网等她，她还敢去带走那小丫头？”

　　凤砚卿沉声道：“如果是歌儿自己去的呢？”

　　池忘归哑然。

　　凤砚卿挣开他的手，大步往出走，才到外面的空地，听到动静的白芹就出来了，问了和池忘归一样的问题。

　　“本王没空，让开。”凤砚卿心中焦急，眼神含着冰渣子似的。

　　“炽王爷，你不能走。”白芹拦在他面前，一副随时要拔剑留下他的样子。

　　凤砚卿懒得和她废话，身形一闪就要走，白芹急忙阻拦，池忘归见状，步伐极快地上前点了她的穴道，为他徒弟行方便。

　　“多谢师父。”凤砚卿的声音散在夜色里，人眨眼无踪。

　　白芹气急败坏地说：“前辈，炽王爷就这样走了，我如何跟陛下交代？”

　　池忘归解开她的穴道，无所谓地说：“这不是还有我么，我去跟你们女皇解释。”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白芹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炽王爷这是急着去做什么？”

　　池忘归领着她去凤砚卿的营帐，那封匿名信仍在桌上放着，白芹一眼扫完，惊骇异常：“万窟山？”

　　“万窟山怎么了？”池忘归没听说过这个地方，疑惑发问。

　　“那可是禁地啊。”白芹喃喃着道。

　　“你说什么？”池忘归没听清，追问。

　　“万窟山毒物遍地，但凡进山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数年前，陛下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自此成了禁地。”白芹简单解释。

　　池忘归眉心一拧。

　　如此说来，若真是白月带走了楚鸢歌，又让凤砚卿前去，是想做什么？

　　池忘归捋捋胡子，问道：“白将军，通缉犯，你不去抓吗？”

　　白芹说：“我奉陛下之命回朝。”

　　池忘归点破：“所以，你明知道白月在万窟山，打算置之不理？”

　　白芹面无表情地道：“我身为白羽营统帅，陛下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话毕不再给池忘归开口的机会，转身回了营帐。

　　池忘归原地踱步，在去帮助徒弟和回白雀城之间徘徊，最后叹口气，折身去休息。

　　隔日天还没亮，军队便整装出发，不停歇地走了两天两夜，疲惫不堪地抵达白雀城。

　　白芹没顾上休息，喝了口水便进宫面圣，将边关的情况一一上报。

　　“将军辛苦了。”白清扫她一眼，淡淡地问，“寡人听说，白月去边关了？”

　　白芹心中一惊，垂着眸子，不疾不徐地回答：“回陛下，末将未曾见过。”

　　人是谁丢到门口的她都不清楚，该不会真如白月所说，女皇要借机收拾她？

　　白清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又说：“如此便好。白月逍遥在外，至今未归案，将军，你觉得寡人应该派谁负责追捕她的重任？”

　　这个节骨眼上，人人自危，白芹可不敢推举，遂道：“朝中能人众多，全凭陛下安排。”

　　白清的视线锁住她的脸：“寡人看你就挺合适。”

　　不论武功还是资历，在朝官员中，她都能位列前茅。

　　白芹不知这话是试探还是真的要委派她，眸光闪了闪，说：“末将恐不是前摄政王的对手。”

　　“若你都不行，寡人就不知该让谁去了。”白清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你了，即日起全力捉拿白月。”

　　白芹被迫应下：“末将领旨。”

　　“白将军，寡人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让寡人失望了。”白清郑重地交代，话锋一转又变得和缓。

　　“好了，一路回来也累了，回去休息休息，明日开始吧。”

　　白芹没走，拱了拱手，道：“陛下，末将还有一事上报。”

　　白清示意她说。

　　“回来的路上，炽王听闻炽王妃失踪，独自前往寻找，末将未能拦住。”白清只说这么多。

　　“此事寡人已知晓。”白清神色莫名，“白将军，好好想想，还有别的事吗？”

　　白芹冷汗都要下来了，硬着头皮说：“回陛下，没有了。”

　　高位上的白清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这才道：“退下吧。”

　　待她离开，白清身旁的太监问：“陛下，方才池老前辈说，是前摄政王绑走了炽王妃，给炽王送了信，白将军也看见了那信。”

　　在白芹面圣之前，池忘归就先来说明情况，而后风风火火地赶往万窟山，看能否助凤砚卿一臂之力。

　　白清瞥他一眼：“所以呢？寡人治她个知情不报的罪？还是责罚她私放钦犯？”

　　这一番整治，朝堂已经够乱了，白清和白月私交虽好，但拎得清大是大非，她暂时没有动她的心思。

　　太监一惊，急忙自己抽自己嘴巴：“奴才多嘴。”

　　“行了。”白清不耐烦地道，起身寝宫的方向走去，“也不知这趟万窟山，有没有人能活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