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只能壮士断腕了
审判下来的当晚便将穆项嵩从牢里换走,可见在他被抓走之时,要救他的人就做好了准备。
而穆展风当时也在牢里,无法做这样的安排,听闻此事惊动了穆家老太爷,他亲自跑了一趟太子府,那救走穆项嵩的人就不言而喻了。
但是,不论是凤砚卿和凤砚衡,又或者是凤砚岐,都不喜欢做死有余温的事,既然费尽周折斩除这片羽翼,必定不会给它再生的可能。
故此,本打算连夜逃走的穆项嵩被抓了个正着,同他一起的还有穆展风夫妇。
发现他们的人是六皇子府“偶然”出来打牙祭的下人,当即呼叫附近官差,几人还没登上马车就被带回了刑部。
消息传到凤砚岐耳朵里,他咬着牙连骂了好几句:“蠢货!蠢货!”
人都帮他们带出去了,连跑路都不会,废物至极!
齐雨诺在一旁道:“殿下莫动气,当务之急是要封住他们的嘴。”
那穆项嵩胆小如鼠,出来又被抓回去,万一白间对他用刑,他肯定受不住就招供,说是太子帮他逃出了大牢。
不要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以他的性子,看到自己不在牢里了,铁定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而穆展风素来将他当成眼珠子似的护着,未必不会告诉他。
凤砚岐稍稍冷静了一下,尚未言语,一道人影落在屋内,汇报了更让他火大的消息。
他蓦地握拳,眸色森寒:“竟然是老六!”
玉兰园一案牵扯到他家太子妃的亲舅舅,穆家老爷子又亲自求他,所以,他一直在暗中查访,找解决办法。
本是想从白间那边下手,但那家伙冥顽不灵,且和凤砚卿同气连枝,他只得另寻他法,下属便一直没放弃暗访。
案子经过白间和凤砚卿,审判落下之前,办得滴水不漏,他原以为是凤砚卿设的局,没成想,竟是他安分了许久的好六弟。
齐雨诺问:“今夜通风报信的,确实是六皇子府的人?”
那人影点点头,道:“总共四个人,两个熟悉面孔,是已经从六皇子府离开的下人,另外两个听说是新进府的,四人约着喝花酒。”
凤砚岐眼中一片冷光。
花街和穆府相隔甚远,六皇子府更是在相反的方向,经过都不会过到穆府去。
那人影又道:“那几人喝得醉醺醺的,一并带回刑部审讯,他们说是走错了路。”
错路正好错到要犯准备逃走的地方,还正好卡在那个时间,这还要多明显?
凤砚岐摆摆手让人影退下,铁青着脸没说话。
齐雨诺给他倒了杯茶,柔声道:“殿下息怒,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凤砚岐一口喝完,并没有好受多少。
齐雨诺道:“妾身听说,那白大人顽固迂腐,不识抬举,穆项嵩掉包一事,想必他会禀明父皇。”
凤砚岐自然清楚,所以才更加烦躁。
白间说了,再有点风吹草动传到他父皇耳朵里,他的日子还怎么过?
帮着罪臣劫狱,这么大的罪名,夺了他的太子之位都没人敢置喙,凤砚衡这一招,可真是精妙绝伦。
“明日便是定好的问斩之日,穆项嵩不能再开口。”齐雨诺依着父母之命嫁入太子府,和自家夫君定是一条心的。
凤砚岐没好气地说:“你以为刑部大牢想进就进?”
人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刑部全是一帮不懂变通的狗东西,他为了捞穆项嵩那个废物出来,不知花了多杀心血。
最后要不是说通了白间的师爷,压根不可能办得成。
齐雨诺抿抿唇:“既如此,那便只能壮士断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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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会,泰康帝不等众大臣上奏,便就穆项嵩一事大发雷霆——白间昨晚连夜进宫奏明了此事。
泰康帝自己手下也养着无数暗访的人,昨晚一整夜都在外头忙活,今日上朝之前,将其中的弯弯绕绕了解得七七八八。
他斥责了刑部的看管不力,连同天女散花的事也被翻出来轮了一通,又警示某些居心剖侧的人,手不要伸得太长。
总之,他发了一通火,朝堂之上气氛一时紧张得恍若一张拉满的弓,半晌,下面乌央央的大臣们屁也不敢放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官员站出来说话,言辞之间,只差指着凤砚岐咒骂。
泰康帝并未阻止他,只是沉沉地看了一眼凤砚岐。
他坐在金銮殿之上,并非远离是非斗争,许多事,他心知肚明。
那官员说完,泰康帝不表态,凤砚岐心中直打鼓,直至丞相齐文隆站出来说话,他才稍稍放心一些。
齐文隆说:“陛下,穆展风胆大包天,竟敢在天子眼皮底下做如此大逆之事,臣以为,他当同其子穆项嵩同罪。”
穆展风一死,穆家便彻底没指望了,这便是齐雨诺说的壮士断腕。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要知道,穆家几代单传,若同时杀了父与子,那可真就绝后了。
泰康帝问:“太子,你意下如何?”
凤砚岐拱手,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绪,道:“儿臣赞同丞相所说,儿臣愿自请监斩,以正视听。”
风言风语不可能不传到皇帝那里,他唯一的方法是止损,用这一行为打消一些上位者的疑虑。
泰康帝眸光晦涩不明地看了他几秒,问都不问其他大臣的意见,便道:“如此,便按你说的办。”
斩首在今日午时三刻,凤砚岐并未在宫中多留,一路随着白间去了刑部。
押解犯人去断头台之时,穆展风面如死灰,穆项嵩放声哀嚎,字字句句皆在请求太子再救他们一次,放过他们。
这个“再”字,直听得凤砚岐脑中嗡嗡作响,他让人堵住了穆项嵩的嘴,这才清静。
断头台上血迹污浊,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的生命,凤砚岐坐在监斩位上,和穆展风遥遥对视,后者突然仰天大笑,凄厉非常。
凤砚岐面无表情:“时辰到,斩!”
令牌落下,沿着台阶滚了两圈,最后轻飘飘地挨着地面臣服。
阳光之下,刽子手高高举起砍刀,刃上冷光划过,将日头切得半明半昧。
鲜血喷溅,人头落地,案子至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