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三人成虎
但有一点是可以证实的,此人并不是被殴打致死,莫景炎击打造成的伤口最多算是轻伤。
“公子,这……”仵作一脸为难的表情。
那人气焰更甚:“这什么这?好端端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他指着莫景炎赵轻辞俩人的鼻子,恶狠狠道:“我方才都听见了,那群愚民夸你们是大英雄。呸,什么英雄,我看是狗熊,杀了人都不敢承认!还跟官府勾结,一道来糊弄我,等着瞧罢!”
说着,那人转身便走。
赵轻辞与莫景炎在后头面面相觑,讲不通道理也没有办法。
“看样子近日得多加提防,城里愈发混乱了,咱们早走为妙,”赵轻辞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莫公子今日也是冲动了些,平时看你不像会是与人随便起冲突的样子。”
莫景炎方才饮下一碗赵轻辞调配的醒酒汤,此时已完全清醒了,眼底藏着悔意。
“确实是我不该,今日去青楼本就是为了避嫌,怕别人在背后嚼舌根,谁知那人上来便撞在枪口上,我当时喝多了些便没忍住……”
想着马上就要离开此地前往漠北,他心情才好了点。
若再回漠北,莫景炎决心要规矩些,再也不去劳什子青楼了!
末了城守听了仵作的验查结果,并未接下男子朋友的诉状。
莫景炎得以在府中平安度过三日,其中最高兴的是沈昱,他庆幸自己没去醉花楼,否则估计也同样惹得一身腥。
可自从那日出事后,城内的流言风向便有所变化。
不知是谁最先开始传闻,讲莫景炎是从漠北来的,生活习惯与人品心性都差,更有甚者将他妖魔化与东塞军相比,将莫景炎形容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地狱使者。
开始只在少数人之间流传,等到两天之后,宅院内的下人们便都听说了。
除去亲信,剩余的仆从经过莫景炎身边时都会多看他两眼。
最糟糕的不止于此。
那男子朋友不断站出来,在官府门口哭喊控诉莫景炎对他好友的所作所为,还有跟仵作互相勾结欺负他这个外乡人的事,看得不知情的围观百姓开始渐渐动摇。
人们乐意看到英雄,更乐意看到假象。
开始有人跟随男子朋友一道每天在官府门口递诉状,这给了原本赋闲在家的城守很大压力。
三日后,城守终于忍不住上门,来到莫景炎的居所。
他又不好得罪这几位祖宗,多少带着讨好的语气:“莫大哥,这边实在是撑不住了,若不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我这城守恐怕也坐不了多久,要不……”
莫景炎冷眼瞧过来,他便一哆嗦。
“你是不是也从心底觉得我杀了人?”
莫景炎询问城守,得到他唯唯诺诺的否定答案,仿佛仅为求一个心安。
他长叹一口气,伸出手腕去:“罢了,那便随你们走一趟罢。”
……
赵轻辞回来时,莫景炎已经主动被城守带走了。
据亲信们说,收监他的牢房是特别定做的。有吃有喝有睡,除了扇随时能开的栅栏门,其余比他现在住得还好。
带走时,手下原本想要阻挠,却被莫景炎本人阻止了。
赵轻辞自然相信城守没那个胆子亏待莫景炎,可心里仍是不平。
他没罪,为何要被关押起来,这不是冤假错案么?
她本想着去监牢里探视,偏偏今日要先给莫景瑜煎药,她咬咬牙,还是先照顾好阿瑜。
莫景炎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或许主动进去有他自己的打算。
赵轻辞煎好药,端过来给莫景瑜喝。如今阿瑜状态已经好多了,动作很乖巧,只是偶尔还会犯病露出獠牙,需要根治还得回漠北。
她将药汤吹冷了喂给莫景瑜,谁知才喂了几口,小家伙便摇摇头,不愿再咽。
裴娅在一旁摩拳擦掌,又想肢体威胁,被赵轻辞制止。
她柔声问莫景瑜:“阿瑜今日怎的不喝了?得将药汤全部喝完才能治好病。”
男孩低着头,皱眉沉默了半晌。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磕磕绊绊地问赵轻辞:“姐……姐姐,哥哥……呢?”
赵轻辞一愣,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
她没法跟这个单纯还生着病的孩子解释莫景炎的下落。
他继续说道:“他……他们说哥哥……被带走……关……关起来了,他……也生……生病了吗?”
莫景瑜的表情很悲伤,哥哥说自己是因为生病才只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现在哥哥也被关起来了,难道是自己传染的吗?
“阿瑜不用担心,”此时,赵轻辞的手掌轻柔落在他头上抚摸着,“你哥哥没有生病,他一定会回来的。你乖乖地把药喝完,睡一觉,哥哥就回来了,可好?”
男孩的眼神因为她的话语熠熠生辉,满怀期待地一口气喝完一大碗药汤,随后乖巧地钻进了被子里,还在急切地询问赵轻辞。
“真的……会……会回来吗?阿瑜……也会好……吗?”
赵轻辞怔然。
她忽地将脸转到另一边去,防止红着的眼眶被人看见。
半晌,她才对还在等待答案的莫景瑜微微一笑,用力点了点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城守给莫景炎的牢狱环境比赵轻辞想象中的还要宽松许多,甚至允许随时探视。
而当他听闻前来探监的赵轻辞说了弟弟的近况,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她认真地望着莫景炎:“莫公子,我很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想要早些出去,咱们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梳理清楚,才能找到蛛丝马迹的证据。”
“证据,有什么证据?”莫景炎自嘲地笑笑,“我唯一觉得蹊跷的便是,那夜我将墙挖塌的事情才发生,明明只有府中人知晓,他们两个外乡人却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还在醉花楼大声主动嘲讽我,我这才动的手。”
赵轻辞皱眉,这确实不对劲,就连这几日有关莫景炎的风评也是传了三天才闹出点名堂,府中之事怎会广为流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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