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边的莫景炎也按捺不住，冲上前去。

　　“给我备一匹快马，”他望着城墙外的这群宿敌，冷声道，“我要带兵出战。”

　　赵轻辞怔了一下，连忙阻拦，将莫景炎拉到一旁。

　　“你疯了？你是漠北人！”她轻声提醒着。

　　莫景炎捏紧了拳头：“漠北人又如何？东塞人视我们为眼中钉，我的族人又如何不想啖其血肉？我身后是一城百姓的性命，面对宿敌怎可一味忍让？！”

　　这座城里，还有阿瑜和赵轻辞……决不可落败，他莫景炎不是懦夫！

　　赵轻辞及时按住他的肩膀，眼神镇定：“正因如此，你不可冲动冒头。若东塞军知道城中还有漠北人存在，必定会更加嗜血好战，屠尽苍生！”

　　正当二人在一旁对峙时，裴娅却悄悄爬上城墙。

　　守城士兵看见有个年幼孩童站在上头，要上去拉她，却见裴娅屏气凝神，拉开长弓。

　　她眼神一凛，箭出弦，万军丛中正中敌方将领肩膀！

　　裴娅放下长弓啧啧两声，她还是功夫不到家，否则这狗将领的脑袋就该穿了。

　　东塞军一见将领落马，阵脚微乱，调转马头听候下一步指令。

　　此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你们看，射箭的是个孩子！”

　　东塞士兵纷纷望向城墙，果真上头站的是个六七岁的孩童，众人哗然。再看将领，不过中箭片刻，竟黑了一整条手臂，他痛得说不出话来，忍痛拔下箭后，发觉箭头是黑的！

　　原来裴娅事先在箭头上涂满了赵轻辞制作的秘毒，若无解药神仙难救。

　　东塞军将领当机立断，竟当场一刀砍下自己已完全毒变的左臂，可他已无力再指挥战斗，骑兵们只得再次偃旗息鼓。

　　赵轻辞好容易说服莫景炎，却听士兵报告说东塞军撤兵，二人均讶然。

　　再听士兵叙述完前因后果，赵轻辞心中又平添一丝担忧。

　　她将裴娅叫到近前，训斥她那样做太危险。倘若东塞军中有神射手，裴娅站在城墙上无异于活靶子，下次万不可再如此冒险。

　　裴娅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很清楚自己在守护什么。

　　莫景炎却在一旁看得呆愣，原先侍女跟她描述裴娅是个混世大魔王，且小姑娘一直也没给自己好脸色看，还欺负阿瑜，没成想在赵轻辞面前如此听话娴静。

　　赵轻辞半点顾不上为东塞撤兵放松，她马不停蹄地奔赴前线，为方才与敌军交手受伤的士兵们诊治伤情。

　　忙完这些，她还抽空回了府院。

　　赵轻辞一夜未眠，头脑一片混沌，只清楚记得今日应是莫景瑜服药的日子。

　　煎药时，她身体实在坚持不住，几度要昏睡过去，莫景炎在一旁看着实在心疼，忍不住说道：“赵姑娘，你先去休息吧，侍女也看你煎过好几次，应当能够胜任。”

　　赵轻辞却虚弱地摇了摇头，强撑起精神还要跟名言讨论守城一事。

　　其实二人都心知已无探讨的必要，眼下缺兵少粮，援军又久久未到，城破是迟早的事。

　　赵轻辞垂下眼睑：“只好竭尽所能，投降的下场只会更惨，即便是死，也要有骨气地死。”

　　莫景炎听见她说死这个字，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此时，赵轻辞仿佛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神情严肃地提醒莫景炎：“莫公子，一定要克制，万不可从漠北调兵。”

　　若是将漠北也牵扯进来，这场战役恐怕会旷日持久，只会给此地百姓平添苦难。

　　她的话让莫景炎吃惊：“你如何得知我拥有从漠北调兵的权力？”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向他隐瞒的，赵轻辞微微一笑：“你无意调出来的那枚腰牌，被我看到上面的图腾，近几日再观公子身姿气场，自知身份尊贵，后来我偶然在府院隐秘处寻到漠北军旗标志，想你与漠北军关系密切，府中密探与莫公子本人又个个身手不凡，这一来二去便明了了。”

　　莫景炎听赵轻辞如此解释，心中释然。

　　他方才还有片刻怀疑她真是敌对方的情报探子，现下只想骂自己想法阴暗，赵姑娘心思坦率明澈如清水一般，他竟会怀疑她！

　　“赵姑娘放心，我莫某人绝不会将漠北军牵扯进来，一人做事一人当！”

　　赵轻辞将药煎好，这才听话地去休息，可不过两个时辰又找上莫景炎，要与他一同前往清点武器与粮饷。

　　他们这一番清点，才算是彻底断了念想，剩余武器和粮草恐怕已撑不过东塞军的下一波攻势。

　　偏偏此时，墙外攻城号角再次吹响，让二人心头一颤。

　　原来裴娅一箭射穿东塞将领肩膀，废了他一整条胳膊，对方恼羞成怒，当夜便来报仇！

　　这一战，天昏地暗。

　　城外已没有任何陷阱可阻挡骑兵的铁蹄践踏，有的只有战士们的肉身。

　　他们大都是城中居民，为了守护家园，与东塞军展开殊死搏斗！

　　兵刃相接，自是处在高处的骑兵占据优势，虽时不时有战马被守卫军砍断腿脚，可敌军众多，守军整体阵形正节节败退。

　　赵轻辞身处城内护理伤兵，莫景炎则指挥着残余部队接续作战。

　　她焦头烂额，正替一位失去双腿的士兵包扎好伤口，却忽的听见“砰”一声！

　　赵轻辞脸色发白，缓缓地抬起头。

　　城门，破了。

　　见城门被推倒，东塞军士气大振，愈加勇猛朝城内进攻。

　　他们血统里的野性被彻底激发出来，以城内本就羸弱的兵力根本无力抵抗。东塞士兵们个个杀红了眼，要为将领复仇。

　　莫景炎带领的守城士兵在猛烈攻势下节节败退，始终将身后的平民护得安稳。

　　此时，裴娅见赵轻辞还在城门附近，连忙过来牵她，要她先回府里避躲。

　　赵轻辞却摇了摇头，无所畏惧地望向城门口。

　　这座城一旦沦陷，无论躲在哪里都躲不过东塞军的屠杀，还不如与他们殊死一搏！

　　正在这时，有个别东塞人突破防线冲进来，有一个眼看着就要朝赵轻辞所在的伤兵营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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