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亚笑眯眯地捋着髯毛:家母便在里头,霍姑娘是先歇歇,或是先看患者?
霍琼道:是先看患者。
孙国亚便请她进屋,谢衡顿住脚步,将手里拎着的藤箱递给霍琼,比个手势,表示他便在外甲第着。
霍琼道:我哥哥说,男女有别,他进女眷的房子不当当,便在里头等我。
见二人如此懂得礼数,孙国亚不由又高看二人一眼,便命宗子把谢衡引到花厅奉茶,务必招待妥当。
谢衡摇头,表示他便在这外甲第着。
孙国亚晓得他不安心便是霍琼,便笑道:我娘年纪很大了,白叟家,你们又是来治病的,没那么多隐讳,一起进去吧。
谢衡悄然地看着霍琼,征求她的建议。
霍琼点点头:哥哥如果是喜悦,便一起吧。
哥哥随我一起进去吧。霍琼说。
谢衡清楚的眼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莞尔一笑,指指院子里。
表示他便在这外头候着她,让她放心,有事尽管叫,他立马便进入。
霍琼隐约松了一口,现在她还不想把全部一切露出在谢衡眼前,留一点余地,那是很好了。
进门便是一股不太好闻的气息,那是久病之人卧床太久,又不肯开窗透气的滋味。
高家的人很孝顺,都是习惯这种滋味了,但孙国亚担忧霍琼会嫌弃,他若无其事地打量着霍琼的表情。
霍琼从容不迫地取下幕笠,神采庄严悠闲,语调不缓不急:我要一张鹤膝桌,山泉水,白陶风炉,上好无烟碳,银水壶,铜香炉,甘松末、玄参末、麝香末各一钱,炼制好的蜂蜜如果干,还要花瓶一只,当季鲜花一束。
孙国亚皱起眉头,霍琼要的这些东西,无数都是为了熏香,她这是嫌弃滋味不太好闻?
使个眼色,他的小儿媳便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些都好寻,虽说麝香宝贵,但对我们家来说,也算不得什麽。,家祖母自从病重以来,便闻不得这些滋味,早也有医生提议熏些香,都被家祖母赶走了。
霍琼晓得他们不信她,从容地道:我要这个,自有我的事理。佛经有云,香分三种,能使**有所增益的是好香,使**减损的是恶香,无增益也无减损的是同等香。各位既然经请了我,无非便是一炉香的事,何必如此计较。
说得不错,不便是一炉香的事么?孙国亚哈哈一笑,目露精光:姑娘说得没错,治好了,是幸事,治不太好,是没命,总比以后忏悔的好。
他重重咬着以后忏悔四个字,是暗含威逼的好处,倘如果霍琼胆敢戏耍他,绝对没有好了局。
霍琼只当没听懂,趁着高家人计划东西的闲暇,走进去探望高老太太。
高老太太在一张精工细作的红木架子床上,面容枯槁,头发稀疏,半梦半醒,听到孙国亚的招呼声,蓦地惊醒,猛地往上一弹,又重重跌回去,大口喘息,双手乱抓,眼睛随处乱转,惊慌失措。
孙国亚赶紧抓住她的手,温声安慰:不怕,不怕,儿子便在这里,我们全都在这里。
高老太太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算把人看清楚了,长出一口,颤抖成一团:文山,有鬼,有鬼,他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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