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家也没雇别下人,好些事儿都是谢老头和谢神婆亲力亲为。
柴禾更是费钱去买的,她如果承受,便是占他们的廉价。
谢衡付她酬劳,还要把身契还她,她不可以软土深掘。
当便摇头笑道:“无功不受禄,我来做工,公子是将酬劳算给我了,不可以多拿。”
谢衡笑容固定,捋了玄金一把。
玄金突然炸毛,从他膝盖上一跃而下,郁卒地瞪了霍琼一眼,闪电般跑开。
“咦,玄金这是如何了?”霍琼追出去,看到玄金跑到紫藤花架下趴着,这才安心便是:“我给公子沏茶吧。”
谢衡冲她灿然一笑。
霍琼边沏茶,边说:“公子,我的房契和方单经拿到。我想和您告一日假,去地里瞧瞧。”
谢衡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将一碟子樱桃推到她眼前,表示她吃。
霍琼早便馋了,当便拈起一颗樱桃喂进嘴里,吃了七八颗也便不吃了,自去修理沏茶的事。
谢衡平时不品茗,并无特意安插品茗的地方。
经霍琼巧手摆弄,平凡的家私经过组合,竟也有了几分古雅之意。
古朴的黄花梨木矮几,精致的蒲团,带着幽光的紫竹茶盘,考究的花器里插一枝半枯的紫藤,隔窗修竹苍翠欲滴。
幽光透进窗棂,落在跪坐于几前的霍琼身上。
翠眉如羽,如玉,意态幽雅。
画为她所绘,她又是画经纪。
天人合一,说的便是这种。
谢衡瞧着这一幕,心情也跟着平易下来。
“公子请。”霍琼微微点头,露出一截苗条的脖颈。
细零碎碎的绒发天然盘成一个漂亮的卷儿,贴服在颈间。
水汽氤氲而起,香味蒸腾而生。
幽香细细密密地跟着水汽散发开来,丝丝绕绕围绕在鬓发之间,更是透过毛孔沁入心脾,勾得人神魂失常。
谢衡眸色渐深,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又是那种熟识的、舒服的、深入骨髓四肢的暖意与惬意,他将手撑着下颌,斜靠在案几上,萎靡不振。
霍琼看着这一幕,特别写意。
谁想谢衡总也不肯熟,强撑着便要合拢的眼睛,蘸水写道:“读书给我听。”
“您要听哪本书?”霍琼莫名想笑,以为此时的他便像一个率性的小孩子。
谢衡随手拿起一本诗经,翻开页面点了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霍琼念了两句,做作得很,听什麽蒹葭啊。
可谢衡神采宁静,一本正经地谛听着,她只好继续往下念。
念完一段,不见有动静,垂头一瞧,谢衡是着了。
霍琼取过薄毯盖在他身上,蹑手蹑脚退出去。
谢神婆和谢老头躲在门外偷看,被她撞个正着,微微有些尴尬:“如何样?”
霍琼浅笑道:“着了。”
谢老头给谢神婆使个眼色。
谢神婆一把攥住霍琼的手,小声道:“这几天谢衡几何了!以后你不必做家务了,便好生照谢他吧!”
霍琼发笑:“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帮了我那么多忙,不必你们说,我都会尽力去做的,家务嘛,我能做的也要做,做不太好的阿婆别嫌弃。公子,到底得了什麽病?”
谢老头张口欲言,被谢神婆狠拉一把,便打发道:“说不太好,很难看得好。”
霍琼也没强求:“我去做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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