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肤极其滑腻，手指微凉，给成天留下了极深的印象。</p>

　　从五官看，她是华裔，与很多沙漠地区突然发达了的国民一样，原本是布衣百姓，因为地底的丰富原油，一夜之间，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纵横全球的投资家。</p>

　　正如穆星辰说的，雷娜的确是美女，五官精致，如同上帝造人时精心雕琢过一般。</p>

　　尤其是她那对灵活的眼睛，眸子漆黑，睫毛深垂，仿佛会说话一样。</p>

　　“我只看财务报表两位，稍坐一会，一小时就能看完。”她没有过多寒暄，立刻坐下来翻阅账本。</p>

　　看到戴氏集团那些报表，她不住的摇头，看到穆氏集团的报表，她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p>

　　“成天先生，这些报表是真实的吗？一个这么大的企业，经营状况如此有序，盈利情况如此良好，真的太少见了。即使是世界上那些一流的公司，也不可能达到全线盈利，利润节节攀升，这三份资料，非常合理，合理的就像造假一样。”</p>

　　“雷娜小姐真会开玩笑。”成天淡淡的说。</p>

　　“我见过很多假资料，从头到尾翻一遍，就能指出其中的破绽。一个大集团真正的盈利状况，就应该像穆氏集团这样，有盈利有亏损，有负债，也有外债，总体来说盈亏相当，这就是一个好企业的标准。”</p>

　　成天一笑：“我们只是把财务报表送上来，请雷娜小姐过目，具体跟谁合作，以后慢慢详谈。在宁城，实力最强，竞争力最大的，就是戴氏集团和穆氏集团，除我们两家之外，再也没有人，有能力购买那些油田。”</p>

　　“即使是你们两家，也需要大肆举债，才能购买。”</p>

　　两人一起点头：“没错。”</p>

　　一个小时之内，雷娜一边跟两人聊天，一边翻看资料，工作效率极高。</p>

　　最终，她放开资料，闭目沉思。</p>

　　两大集团的竞争结果很明显，穆氏集团战胜戴氏集团，几乎是必然的。</p>

　　“成先生，我在你的报表当中，看到一项沙漠油田的盈利状况，似乎有些虚高，我从沙漠中来，对于数千座油井的产出一目了然。那份资料至少多加了一个零，也就说每年的总产出利润为七百万美元，而不是七千万，这一下我就知道，这些资料造假的嫌疑。”</p>

　　成天有些意外，他看到那个数字时，觉得有些突兀，并没有意识到水分太大。</p>

　　“这件事可以求证。”他很淡定，并不惧怕雷娜挑出的这些毛病。</p>

　　“也许吧，或许每一个油井的经营状况不同，又或许你们的投资渠道不同，总之，十倍差距还是太明显了。”</p>

　　成天取出手机：“我能否打个电话向财务部门请求复查，看看这个数字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p>

　　戴诗曼坐在一边，情绪冷静，表情淡然，似乎早料到这种情况。</p>

　　“那好，请便。”雷娜非常大度。</p>

　　成天打电话回集团财务部，工作人员说财务总监不在那里。</p>

　　当他拨打王总监的手机，手机已经关机。</p>

　　他意识到情况不妙，马上找了穆星辰，把具体情况汇报一遍。</p>

　　同样，穆星辰也找不到王总监，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p>

　　财务部门的工作人员给出新的数据，油田方面一年的总盈利额为六百五十万人民币，的确是后面多加了一个零。</p>

　　这份资料，是王总监亲自过问，亲手处理，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七千万的数字到底从何而来，又代表什么意思，没有人能说清。</p>

　　成天打完电话，重新回到沙发上。</p>

　　雷娜的表情意味深长：“成先生，一份好的财务报表固然重要，但我们有言在先，我只想看到真实情况，所以这一次，很抱歉，你们出局了，我们要跟戴氏集团合作。”</p>

　　成天把自己的财务报表收起来，放进公文包里。</p>

　　他虽然不希望这一次问题出在戴诗曼身上，但情况很明显，唆使王总监造假，导致谈判失败的幕后主持人一定是戴氏集团。</p>

　　“你们出手太快了，也太狠了，让我们无法招架。”他笑着告诉戴诗曼。</p>

　　戴诗曼冷静的摇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没有做任何手脚，只是带着报表过来，虽然想到很多恶毒的竞争办法，却一个都没实施。”</p>

　　“你没有动手，戴氏集团自然有人动手，本来我们可以提供一份完全信得过的报表，结果财务总监被你收买，一切都弄砸了。”</p>

　　现在成天有些后悔，没有准确复查数据，到财务部门去最终核算，哪怕是抽查，也可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如今一切都晚了。</p>

　　他站起来，很有风度的跟雷娜小姐握手：“实在抱歉，我们公司财务部门这边，出了点状况，财务总监造假失踪，只剩下普通工作人员，如果可能，下次有合作项目，请再给我们机会证明自己。”</p>

　　成王败寇，既然已经错了，那就直接离开，让自己输的有面子。</p>

　　雷娜脸上露出敬佩的笑容：“感谢成先生理解，有些财务问题，必须专业人士才能读懂。或许你那边财务部门真的出了问题，真是遗憾，下次合作也是一样。”</p>

　　成天推门出去，站在走廊里，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p>

　　这种结果对于穆星辰来说当然很难接受，但是，上天帮助，成天把油田项目一起推给戴氏集团，让戴万豪的资金链进一步吃紧。就算是某些银行能够提供低息贷款，这么一大笔钱投入油田这种重资产项目，也并非明智之举。</p>

　　他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觉得里面的三本资料沉甸甸的，仿佛又是一个击沉戴氏集团的筹码。</p>

　　事情正在向着他主导的方向前进，只要再有一点耐心，就能够让戴万豪陷入沼泽。</p>

　　他到了一楼咖啡厅，找了个角落坐下，面对着大厅。</p>

　　只要戴诗曼下来，他就能看到。</p>

　　只过了十几分钟，他没有等到戴诗曼，却等来了穆星辰。</p>

　　穆星辰从大厅入口匆匆进来，成天赶紧起身，招呼她过来。</p>

　　“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出现报表造假？”</p>

　　成天把三本报表放在桌上，找到了油田收入那一页。</p>

　　穆星辰满脸沮丧：“关键时刻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一定是对方恶意收买，王总监经不住诱惑，才给出了这种愚蠢的假资料！”</p>

　　她的表情极度失败，本来胜券在握，如今却满盘皆输。</p>

　　稍后，穆氏集团财务部的副总监也跟着赶来，查看那些报表，其中至少有15项，后面多添了一个零，让利润增加了十倍。</p>

　　这些都是画蛇添足，即使没有这个零，报表也足够好看，能够取得雷娜的信任。</p>

　　“这件事我们败了？”</p>

　　成天疲倦的点头：“没错，我们没有机会了，油田项目已经成了戴氏集团囊中之物，这一次我们失算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王总监这样做，就是敌人藏下的最重要一步棋子，怪不得今天中午，每次咱们翻阅账本，他就十分紧张，到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p>

　　半小时后，戴诗曼从楼上下来，拎着自己的背包，脚步轻快，一脸笑容。</p>

　　成天招呼对方进来喝咖啡，看到穆星辰，戴诗曼有些意外。</p>

　　“星辰，想不到你亲自过来，这一次穆氏集团的资料出了问题，并不怨成天。”</p>

　　双方本来不分高下，如今，戴诗曼胜了，穆星辰败了，双方心情，可想而知。</p>

　　穆星辰已经冷静下来：“成王败寇，我们败了，没有话说，但我会一直追查下去，到底王总监被谁收买，如果跟戴氏集团有关，那咱们就法院见。”</p>

　　戴诗曼丝毫不以为意：“星辰，我们拿到油田项目，大家还是可以合作，任何时候，我方合作的意愿都是不变的，永远等着你。”</p>

　　“多谢。”穆星辰脸上的笑意极度牵强。</p>

　　穆星辰带着财务部副总监先走，咖啡厅里只剩下成天和戴诗曼。</p>

　　“这次真的不好意思，如果早有一点准备，也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我们没有话说，败就是败了，不怨别人怨自己。”</p>

　　“成天，你可以回去告诉星辰，既然无法直接收购，也可以采取转包的方式，加盟我们戴氏集团，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成为你们的发展桥头堡。”</p>

　　成天对这些优惠条件不感兴趣，他甚至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等着戴诗曼，没有什么好解释的。</p>

　　“这一次你们胜了，我们败了，败的一塌糊涂。”</p>

　　“成天，我们可以再研究，戴氏集团一口吞不下这么大的油田项目，只有两大集团合作――”</p>

　　成天摇头，离开了咖啡厅，一个人默默步行回去。</p>

　　走了很远，偶然回头，他才发现，戴诗曼一直站在咖啡厅的窗前，遥望着他。</p>

　　在路上，他极力思索：“到底是什么人能够买通王总监，做出这种事？”</p>

　　很明显，只有局内人，才可能懂得这些门道，知道穆氏集团的软肋在哪里。</p>

　　走在路上，他接到穆星辰的电话：“经过查证，今天下午，王总监已经离开国内，远赴北欧，再也不回来。”</p>

　　看起来，有人早就收买了王总监，帮他把退路都想好了。</p>

　　“我们这次败得莫名其妙，本来大好局面，瞬间一败涂地，真的不甘心。那些副总裁知道这个消息，纷纷打电话来兴师问罪，要我撤掉你的联络官职务，停下反省。”</p>

　　这件事跟成天没有关系，要怪罪的话只能怪罪财务部，毕竟，这份报表是财务部提供的。</p>

　　“没关系，那些元老们想说什么让他们说什么，我会再跟戴诗曼联络，戴氏集团根本无力吃下那么多油井，最终还是要分包出来，如果你认为有利可图，我们可以再参与。”</p>

　　电话中，穆星辰大发雷霆：“成天，你记住，我们绝不从戴氏集团那儿分包任何项目，绝不成为他们的附庸，绝不为他们增光添彩！”</p>

　　“成天，我要你记住今天的失败，如果我们做得更细心一点，了解自己身边是群什么人，或许就不会遭遇这种败绩。”</p>

　　说些话，让成天脸红，仿佛在他脸上狠狠的打了两巴掌，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现在是头一次。</p>

　　当穆星辰知道他一个人走在路上，立刻告诉他：“停在原地，给我发个地址，我开车出去接你。”</p>

　　成天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把地址发送到穆星辰的手机上，静静等待对方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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