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晚霞千里,浩淼无垠的北大西洋波光粼粼,显得苍凉而又壮丽。水波摇曳的海面上,十几艘归航的鱼雷艇正在从四面八方向两艘战巡靠拢;甲板上的德国水兵意气风发,满脸都是兴奋喜悦的神色,有的鱼雷艇上甚至在大声啸歌。与德国水兵同船的还有一些如丧考妣的英国水手,他们虽然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但在战争结束之前,自己却只能在德国人的战俘营里惨淡度日了。
布吕歇尔号的后舰桥上,米劳少将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水兵将归来的水上飞机吊回战舰,这一次,他的分舰队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在眼前这种飞行器的空中侦查下,那些四散逃逸的英国商船根本无所遁形;而己方急速超过34节的鱼雷艇狂奔追赶起来,航速缓慢的英国商船只有停船投降这一条途径。
由于这支德国分舰队的鱼雷艇数量够多,足足有2个中队16艘的阵容,几乎能保证一艘战舰对应一艘商船;因此仅用了不到一个下午,这支英国运输船队便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只有4艘船只从德国舰队的指缝间侥幸逃脱。17艘运输船连同其所装载的6万多吨货物,就这么全部埋葬在了大洋深处,尽管米劳对这些粮食、矿石等资源的葬送感到颇为不舍,但他心中也非常明白:只要这些物资不被英国人所用,那么就是对德国战争机器的最好推助!
“将军,那个英国中校从昏迷中苏醒了。”布吕歇尔号舰长菲利普三步并作两步地登上扶梯,向眼前的指挥官报告说道。“据其余几名幸存的英国水兵描述。那个老家伙很走运。炮弹爆炸的气浪正好将他从露天舰桥上吹飞到了救生筏里,因此被逃难的水兵所搭救。作为这支护航船队中最高级别战舰的指挥官,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身上了解到更多有关这支船队、以及英国在北大西洋的航运的情况。”
米劳闻言点了点头。当他得知有一名昏迷的英国中校被俘之后,对这名英**官进行审讯便已经是他接下来所要做的既定内容。这种在大西洋航运中独当一面的老资格军官,必然会知晓大量关于英国航运的情况,而这些秘辛恰好是初入大西洋破交的德国水面舰队所迫切亟需的。“走吧,让我们去见见这位敢于挡在战巡面前的悲剧勇士。”米劳转过身来,率先顺着扶梯向下走去。
布吕歇尔号战巡全长170米。成年人只需不到25秒钟就能跑贯整个甲板;因此过不多时,米劳二人就来到了位于船首的医院当中。数十名在之前战斗中受伤的英国水兵正在接受治疗,对于两名德国高级军官的到来纷纷投以蕴含着恨怒和仇恨的目光;虽然对方在战斗结束之后救了自己,但其击沉赫拉克斯号等舰、并造成数百人死亡的累累罪行,却又怎么能是这一点伪善的施舍就能弥补的?
米劳二人自是没有去管那些阶下囚们投来的不善目光,他们的眼中都只有那个在简易病床上坐着的年迈的身影。虽然他面色衰败,手臂上还被缠了几圈厚厚的绷带,但或许是出于撒克逊人的本能,其外观服饰仍是没有丝毫的邋遢凌乱。眼见这个英国佬竟然还未受重伤,米劳和菲利普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喜悦之色:在对方无恙的情况下,审讯便会容易多了。在二人的要求下。老中校埃克曼登时被提到了舰长室内,迎上了两个中年男子的目光。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这些德国人任何信息的,两位先生还是不要继续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面对米劳所一连提出的十几个问题,埃克曼仅仅回答了自己胸前那张军牌上所明白镂刻着的姓名和军衔,别的一律没有丝毫透漏;即便是米劳和他聊起家常长短,老中校也是缄默以对,永远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不给对方以丝毫套取信息的机会。到了最后,埃克曼直接冷冰冰的蹦出了这句送客的话语,看向面前德国人的眼中满是嘲弄和鄙薄之意:“如果两位先生觉得我对你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话,那么大可就此将我投进海中去喂鲨鱼;之前我既然敢指挥一艘旧式防护巡洋舰来冲击你们的2艘战列巡洋舰,也就根本没有打算能再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看着站起身来起头欲走的埃克曼,米劳轻轻打了个响指,房间外两名高大健壮的德国水兵登时如铁塔一般出现在了舰长室的门口,将出入的道路完全堵住。埃克曼转过身来,眼中流露出的却满是不屑和讥诮之色:“怎么了,两位先生,是准备让我感受此刻大西洋海水的冰冷温度的时候了么?那么就请动手吧。”
米劳微笑道:“埃克曼先生,您的勇气让我们非常敬佩。事实上,在生死一线的关头依然选择光荣履行自己的职责,即便是在我德意志帝国海军当中,也是有相当多的官兵做不到这一点。不过我想请问埃克曼先生,对于一个国家的军队来说,它的核心任务是否就是为了保障本国民众的利益和生命?之前您以无畏般的勇气向我们发起冲锋,也是为了给那些商船和水手们争取逃命的时间,并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吧?”
埃克曼冷哼一声,道:“刚才你问我,我可以说无可奉告。但是米劳先生你又不高兴,我怎么办?你问我之前那抱着必死决心的冲锋,是不是出于保护本国国民的军人职责,我说那当然是。不过我真的为米劳先生你着急,因为你竟然想凭借这种低劣的语言陷阱,就准备从我这里套出什么情报么?今天我作为一个长者,有必要奉劝先生一句,你还是要不断提高自己的审讯水平才是啊。”
米劳继续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然而接下来所说出的话语却是让埃克曼脸色骤变:“军人的职责是保护国民,这一点我是最赞同的。当前,我德意志舰队从日德兰半岛远涉进入大西洋,所携带的补给物资本就相当有限;而经过今天白天的战斗之后,我的舰队中却又多出了近600个俘虏的肚子需要填饱,他们每天所需要消耗的物资都是惊人的!他们之中有军人,也有出身平民的水手。如果埃克曼先生您不肯和我们合作,使得心情不好的我没事就去视察补给储备、并一不小心发现食物和淡水不够用的话,那么我就只能请他们去波塞冬的海神殿里去做一回客人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您这般的无畏勇气?”
“你……你这是对国际战争公约最粗暴的践踏,这是对无辜平民泯灭良知的屠杀!上帝是不会宽恕你的罪行的!”过了半晌,埃克曼才从极度的震惊骇怒之中反应过来,不由得厉声大骂道。他实在是没想到,眼前的德国人竟然会丧病至此,将对他们毫无威胁的俘虏作为要挟自己的对象!
平心而论,那些商船上的人其实与埃克曼并无多少相干;毕竟他也在大西洋航线上跑过好几趟了,每次都遇到的是不同的商船的水手面孔。真正让他感到恐惧的,却是德国人会对赫拉克斯号上幸存的士兵狠下毒手。自己在这艘巡洋舰上干了快十年,早就和船上的450名官兵结成了深厚的战斗情谊,经过白天的一场战斗,当前仍是有超过300人从倾覆沉没的战舰上幸存了下来。
对于自己冲向德国舰队的决定,埃克曼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动摇,然而对那些不幸罹难的舰上官兵,他却是在苏醒之后满含痛苦和愧疚之情。现在他所为之拼命守护的运输船队已经全军覆没,再没有了继续战斗的理由和能力。自己的死活早已被他看得了无所谓,否则他刚才也不至于完全无惧生死,然而这些曾经伴随他走过了无数个岁月的幸存袍泽,埃克曼只想让他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现在我们是在遥远的公海。11月夜晚的北大西洋水温已接近冰点,人最多撑不过三十分钟就会冻僵沉底,如果我在夜间将他们处理掉,那么这里发生的事情谁又会知道?我最亲密的水兵是不会背叛我的。”米劳脸上笑意如常,丝毫没有受埃克曼色厉内荏的威胁影响,“至于死后会下地狱这种事情,也有埃克曼先生您的一份在里面,谁叫你不配合我们的问询?如果您肯好好合作,那么这些水手官兵都将得到优待,有我德意志水兵的一份就有他们的一份,又怎么会沉入不知道是4千米还是5千米深的幽海之底?我可以用军人的荣誉向您保证这点。”
“你们……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埃克曼咬牙开口,话语终于有了前所未有的转变。米劳脸上笑容绽放,道:“阁下果然是一位优秀的军人,本人钦佩之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不过,我却是要先提醒先生一点,我对您的承诺却是要等到你所说的话语被证明之后才会得到践行。如果我发现阁下是在有意欺瞒的话,我一定会让这北大西洋的鱼群收获一顿丰盛的晚餐。”
埃克曼眼中痛苦之色闪动,最终却只能选择沉寂,迎接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刻到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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