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上,天朗气清,明玉锦明玉衡起了个大早。
神采奕奕得。
连带着把明宇泽也从暖呼呼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直把正睡得舒舒服服的小正太弄得都快哭了。
见二人如此粗暴,跟在二人后头进来的蒋氏是一阵心疼:“做什么折腾宇泽啊,孩子还小,他想睡就让他睡着嘛。”
又想到昨儿个夜里,这两人竟然把宇泽一个人给扔在宫里。
还是楚王殿下顺带给捎回来的。
皱起柳眉,就准备开训。
明玉锦见势不妙,赶紧朝蒋氏身后的春花秋月挤挤眼。
春花秋月会意,忙上前护主道:“夫人,方才管事来禀,说是今儿要送出去的贺帖好像有些问题,这事可不能耽搁呢,咱们先去看看吧。”
蒋氏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走了,自己这忙了大半个月了,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诶。
当下,儿子也顾不上了,只吩咐明玉锦二人收敛着些,便带着两个丫鬟就匆匆往自己院子里赶。
见两个丫鬟这么简单粗暴的一句话就把蒋氏给忽悠走了。
明玉锦有些懵,朝美景招招手说:“那贺帖是什么玩意儿,这么管用?”
“就是给各府派发的年节礼,是一府的体面,自然是不能出错得。”美景见自家主子这么不着调,实在是庆幸府里有个蒋夫人镇着。
不然,今年年节这县主府的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察觉美景眼中深意,明玉锦尴尬笑笑,:“呵呵,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家主子我天生是干大事的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我自然是不关注的啊。”
美景心说,还不关注啊,那主子您以后嫁人了难道也要把蒋夫人捎过去吗?!
无奈,只能点点头,新年第一天,还是让主子高兴点吧。
就不要告诉她蒋夫人已经准备请教习和嬷嬷来好好指导她了。
终于,在明玉锦二人的高压政策下,几人拎着明宇泽顺顺利利得登上了县主府的宫车,往明府行去。
要说明玉锦二人因何如此兴致勃勃。
一来嘛,自然是大过年的要去领红封压岁啊!
二来嘛,那就是想去欣赏欣赏明昱韩氏几人的面色啊。
想想昨日最后映入她们眼帘的,明昱那张狰狞扭曲的面孔,明玉锦二人就觉着是万分期待啊!
良辰乐清二人,却是急于去验证一下,明玉容是否会如自家主子说的那般今日就能笑脸迎人了。
虽然,一想起要见到明玉容,两人心里就有些反胃,毕竟昨晚实在是有些重口了。
但是,对明玉容今日是否能笑脸迎人的好奇心压过了一切。
最重要的是,她们还跟自家主子赌了十两银子呢!
明玉锦二人看来,这两个丫鬟就是不见棺不掉泪的最佳写照!
明宇泽看看四人,扬声问明玉锦:“姐姐,她们做什么这么激动呢,去明府有什么好高兴的呀!”
明玉锦摸摸他顺滑乌黑的头发,笑着忽悠:“因为明府很有趣呀!”
看着明玉锦脸上似狐狸般的笑容,明宇泽噘噘嘴,忽悠小孩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只是行至半道,宫车却是转了向,只吩咐跟车的小厮去明府通禀一声,便疾驰而去。
把时间倒回昨夜夜半时分。
明府雅园,韩氏的卧房内,闹腾了半宿的明玉容,身上的药性方渐渐散去,有些迷迷瞪瞪得。
睁开略显迷茫的眸子,怔愣的看着顶上的纱帐。
自初时嚎过几声后便一直嘤嘤哭泣,回府后又哭到现在的韩氏见二女儿醒了,忙扑了上来。
又怕会惊扰了她,只小心翼翼,捏着嗓子道:“乖女儿,你没事吧。”
恍恍惚惚中听到韩氏的声音,明玉容回神想唤一句:“娘。。。”
却听得自己原本温润动听,如水滴玉盘的声音,变得嘶哑尖涩,如砂砾磨过地面般难听。
而且喉中干涩痛楚,丝被许多根鱼刺扎着一般难受。
为什么会如此?
明玉容不自觉的想动一动身子,却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好似被车轮翻来覆去得碾过一般。
痛觉刺激她的大脑。
霎时,那流失的记忆如洪水一般向她袭来。
那破落的屋子,那些丑陋无比,脏污无比的乞丐,那些恶心的触感,那龌龊不堪的场景!
一切的一切,充斥着她的神经,让她极欲奔溃。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只是个噩梦!
扭头看向韩氏,想让她告诉自己,这一切就是个噩梦,梦醒了就没事了。
只是扭头那瞬间,心啪的一下就凉了,那红肿不堪的双眼,那满是伤心绝望的表情。
都一一提醒着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得!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统统都是真得。
明玉容觉得自己的心仿若被撕成了数瓣,再难拼凑齐全。
身子也仿若被抛进了万年寒潭,冰冷刺骨,魂魄更犹如坠进了地狱深渊,万劫难复!
她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抱着头就是凄厉的哀嚎!目中满是恐惧绝望!
韩氏见状,忙急声安慰道:“没事的,女儿,你别着急,别多想。。。”
只是,如何能不多想呢。
连韩氏自己也知道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说到最后,控制不住得就抱着明玉容失声痛哭了起来。
韩氏哭的伤心,明玉容却一无所觉。
哀嚎过后,眸中的恐惧绝望,渐渐被阴霾狠辣取代!
韩氏望着女儿那如毒蛇噬心的目光,心中一颤,惊吓道:“玉容,你!”
“水”明玉容不看她的表情,只从齿间蹦出一个字。
韩氏忙从一旁的小几上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喝下。
此后,便是良久的沉寂。
打破这屋内沉寂的。
是屋外沉重的脚步声。
来人大力挥开屋帘踏步进来,正是明府当家明昱。
进入屋内的明昱见明玉容醒了,箭步上前,伸出手便拽起明玉容,扬手照着她精致的脸蛋左右开弓,啪啪得就是两个巴掌扇了过去。
韩氏惊呼一声,想上前来拦,却被明昱一挥手给挡了出去。
明昱心中有气出不去,直接拎起明玉容就往地上摔去,口中骂道:“你这个孽女,竟然做出如此败坏明家门风之事,说!那个畜生是谁!”
明玉容初初被甩到地上还有些懵,待听到明昱所说的话,心中却大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们尚且不知道,自己是被一群乞丐给玷污得,那自己就还有救!
连忙匍匐着扑到明昱脚旁,哀求道:“父亲,父亲,你要相信女儿,女儿是清白得!女儿也不想得!”
韩氏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呀,老爷,玉容也是不想的啊!”
清白个屁!
明昱冷哼一声!
她那副模样,那种叫声,那么多人都听到见到了,还有脸说清白,你当我脑子里都是浆糊!
想到那些逃跑后,遍寻不到的仆人丫鬟。
想到不出几日,这都城之内就要传出明府二小姐,情难自禁,与人在破屋私通的传言!
明昱便气的一个仰倒!
方才是看那明玉容神志不清方才没有发作,如今清醒了却还敢欺瞒与他,实在是可恶至极!
气怒不过的明昱抬脚就踹。
“清白?你还敢说你清白?那你到是给我说说为什么参加完宫宴不回府,三更半夜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不要跟我说是有人逼你去得,你那车夫还在柴房里关着!”
踹完一脚后,气还是不平,又重重得补上了一脚!
“还敢给我用药助兴!我生你养你菩萨一样供着你,你就是如此不自爱,如此回报于我的?”
骂完之后,明昱便深吸口气定定得看着倒在地上的明玉容。
明昱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他甚至生出一丝绝望。
他觉得,明家的风水可能真的出了问题,再不就是自己的儿子女儿都邪性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出了事。
出得还都是这种伤风败德,不堪入目的事情!
这个她寄予厚望的女儿,竟然就这么给废了。
冷冷的看着明玉容,他在考虑,这个女儿到底还有没有价值!
这就是明昱,他疼宠的从来不是明玉容和明玉华,而是她们那绝世的容貌,甚至应该说,是那伴随着绝世容貌而衍生的利益!
听到明昱的话,明玉容不懂了。
明明自己是在去找五皇子手下的途中昏倒的,父亲怎么会说是自己去的那个地方,还有那个车夫是怎么回事?
但是,还不及想出头绪。
便见到明昱目中那滑过的一丝冷芒,明玉容心中一凉“完了!”
她太了解她这个父亲了,自己这是要被他舍弃了!
不!绝对不行!
有些失了理智的尖叫出声,“不,父亲,您不能放弃我,我是您最看重的女儿啊!女儿保证,今日之事,绝对是个意外,女儿也是被人所害得!求父亲怜惜女儿,女儿一定让父亲得偿所愿,让明府要风的风要雨得雨!”
“住口!一派胡言!”明昱抬起脚又是狠狠一踹!
这一脚有些重,踹得明玉容一口血喷了出来,晕眩感匆匆袭来,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倒。
晕过去就是死,她如今残花败柳,母亲救不了自己,如果自己不自救,父亲也一定不会再照拂自己。
只是这昏眩的感觉,却是让她渐渐明白,今夜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得。
是明玉衡和明玉锦那两个贱人!
那熟悉的场景,那些药,那些乞丐!
本都是她给那两个贱人准备得!
今夜她所遭遇的这一切也本该是那两个贱人受得!
一定是她们发现了自己设下的局,所以反将了自己。
是自己太大意了,不应该在知道五皇子出事后,还执意要把计划完成。
方会落入他人瓮中!
可是知道是那两个贱人做的又能如何!
她万不能把事情捅出来。
她明白自己这个父亲,那两个贱人如今深受帝宠。
他即便再是不喜她们二人,也会维持表面的和平!
自己这个父亲最是能逢迎圣意了,不然也不会在三年前,蒋家覆灭之时。
便急急地把蒋氏扔到偏远的荒村自生自灭,又急巴巴的把自己母亲抬上了正妻之位。
这一切,只为了做给元武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