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当年因为秦氿嫁与赢允的事情,举家搬迁至东江城,如今的秦府,实际上是新置的宅子,不过才两年多的时间。
范围虽然比不上上京城那般广阔豪华,但是也胜在景色精致,假山花园流水小池应有尽有,显着几分东江十三州城的地域特色。
秦氿独自一人穿过长廊和拱门,中途只见到过三两个小厮和丫环,这些人都是来到这里之后重新买的下人,并不多,整个秦府加上主人家,总共才三十几口人。
不比在上京城的时候,自从父亲战死之后,秦府便逐渐落魄了。
如今秦府将门的名声,都靠着大伯父一人在支撑着。
秦氿经过柳氏院子的时候,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对话声,便停了下来。
“如今秦府不比从前,若不是阿氿嫁给了允王爷,只怕我们的情况会比现在还更加不堪,虽说阿氿的性子有些不羁,可现在,她变了很多,对几个妹妹和弟弟也甚是照顾,你也该放心了。”
是伯母郭氏的声音,她正在坐在院子石桌旁的凳子上和柳氏谈心。
院子中央的空地上,是正在玩耍的秦易,手中拿着一个竹木剑,正追赶着空中飞舞的蝴蝶。
柳氏的目光一直落在秦易的身上,闻言转头看了眼郭氏,浅笑道。
“我知道,秦氿这孩子倔,当初阿恒娶我进门,秦氿便百般不喜,后来生下了繁星和易儿,秦氿依旧如此,阿恒让我多担待一些,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抱怨过什么,我自认问心无愧,但如今见到秦氿这般变化,阿恒在天有灵,也算欣慰。”
“阿氿现在是允王妃,几个姐妹和她关系好,也不是坏事,将来,不管是繁星出嫁还是易儿前途,总归是秦氿是会照应的。”
“繁星还小,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再说,秦府的女儿,虽然看着柔弱,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柳氏说道,和郭氏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笑了起来。
郭氏道:“也是,如今秦府只有我们几个女人在,倒也不见别人欺负上门来。”
柳氏点点头,又听郭氏话锋一转。
“说起来,当年要不是你和阿恒,秦氿她娘……”
“哎……”
突如其来的一声孩童惊呼声打断了院子里两个女人的谈话,也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柳氏看着秦易小小的身躯被门槛绊倒朝着地上摔去,吓得花容失色,惊跳般从凳子上起身。
“易儿!”
话音在半途中戛然而止,看着出现在门口接住孩童身躯的秦氿,张了张口,没发出一点声音。
郭氏也站起了身,目光惊讶。
“阿氿。”
秦氿抱起秦易,瞬间将他摔在地上的木剑捡了起来。
“小心点,摔倒了可是很痛的。”
秦易眨巴着一双乌黑圆溜的眼睛看着秦氿,无知又懵懂,养的白白嫩嫩的脸蛋上带着两个奶膘,搂着秦氿脖子的手软软嫩嫩的。
“姐姐……”
奶呼呼的声音一出口,倒是一点也不怕生人。
秦氿却忍不住一怔,没想到秦易竟然记得自己,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感动还是应该难过。
前世她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并未有过多的接触,最深刻的一次,应该是秦家被抄斩前,七岁的他躲在柳氏的怀中,畏惧地看着自己。
祖母坐在堂前,白发苍苍,神情沉默又哀痛,他走过去对祖母说道:“奶奶,别怕,易儿会保护你的。”
七岁的孩童,比她一个大人还更懂事。
秦氿的眼睛莫名有些酸涩,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怀中张着小口痴痴看着自己的秦易,笑的眉眼弯弯。
“你知道我呀。”
秦易还没来得及说话,柳氏和郭氏已经走向了自己。
“易儿,下来。”
柳氏伸手去接秦氿怀中的秦易,柔婉的眉眼还凝着一层后怕,看向秦氿时,带了几分感激。
“多谢。”
秦氿摇摇头,郭氏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
“和你祖母聊完天了?”
“嗯,繁星和昭暮她们呢?”
“她们在我院子里。”
秦氿点点头,看了一眼柳氏和她怀中的秦易,秦易的注意力已经又重新落在了自己手中的木剑上。
但似乎是感受到了秦氿的目光,又刷地一下抬眸,仰头睁着一双大大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那模样,秦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姐姐……送给你。”
秦易忽然将手中的木剑递给秦氿,还有些口齿不清,但也能让人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给我?”
秦氿指指自己。
秦易一本正经地道:“姐姐……漂亮……我喜欢。”
话音落下,皆是引来了郭氏和秦氿的笑声,柳氏倒是有些尴尬,轻轻地拍了一下秦易。
小孩子很快有些委屈地撅起了唇。
秦氿蹲下身子,同秦易平视,手放在秦易的头上。
“我也喜欢你。”
哈哈哈哈哈……
秦易很快露出了还没长全的牙齿,笑的牙不见眼。
秦氿勾勾唇,站起身,视线和柳氏有一瞬间的对视,后者朝着她微微颔首,秦氿也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郭氏看了一眼柳氏,给了她一个眼神,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般说道。
“要不要进来坐坐?”
秦氿摇头:“不了,我去找繁星她们说说话。”
“那我带你去吧,伯母那里有刚做好的桂花糕,你去尝尝。”
郭氏开口,秦氿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正打算离开,裙角便被秦易给拉住了。
“姐姐……我也要去……吃糕糕……”
秦氿:“……”这孩子,不仅仅是个花痴,还是个吃货。
正在秦氿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郭氏已经又对柳氏说道。
“你也一起去吧,人多热闹一些。”
柳氏看了一眼秦氿,又看了一眼秦易。
秦易已经不等她回答,直接抱住了秦氿的腿,笑得牙不见眼,一口的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秦氿哭笑不得地抱起他,开口道。
“姨娘一起去吧。”
秦氿既然开口,柳氏也不再扭捏,点了点头,和郭氏一起出门。
秦氿抱着秦易走在前面,柳氏和郭氏走在后面。
郭氏神色喜悦,捅了一下柳氏的手臂,示意她看向前方相亲相爱的两姐弟。
柳氏虽未说话,但嘴角的弧度却也压不下去。
秦繁星和秦昭秦暮等人已然在郭氏的院子里玩的开心,看见秦氿等人过来,皆是十分地惊讶。
郭氏让人上了茶水和点心,几人便在院子里坐下聊天。
活跃气氛的是秦繁星和秦暮,秦氿和柳氏的话虽然有些少,但氛围倒也没有尴尬或沉默。
一家的人都聚集在了郭氏的院子里,消息自然通过下人的口传到了秦老夫人的耳中,老夫人倒也没有什么表示,倒是在用膳的时候,多吃了一份藕粉莲子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