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大殿上,我已经同大公主说的明白,阿氿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王妃,我不容旁人辱她。还有,大公主,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你我虽然有少年之谊,但我对大公主,并无任何男女之情,更何况,大公主年长我几岁,却莫不是忘了你我之间的身份?”
男子面前的女子突然哑口无言,秦氿不用看也知道此刻大公主的脸色定然十分不好。
她探着小小的脑袋,丝毫没有一丝偷听又偷窥的惭愧之意。
“大公主如今已尚驸马,也是有夫之妇,你我之间,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阿允……”
面前的男子转身便走,挺拔欣长的身影看着毫不留情,大公主伸手欲拉他的衣袖,却最终只抓到了一缕清风。
秦氿看见赢允走出亭子,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立刻便缩了脑袋准备躲着。
哪想到那走出亭子的男子直接在树的后面停下。
“可听够了?”
秦氿眉心一跳,站在亭子里的大公主亦是脸色一变,惊讶地看着树的方向。
秦氿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赢允,见他漆黑的眼眸平静坦然一片,直视着自己,显然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了。
她有些尴尬地呵呵了两声,从树的后面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又羞又愤的大公主,这才走到了赢允的面前。
“你知道我在这里?”
问题还没有问完,便又立刻说道。
“我刚刚不见你,便想着来寻你,没想到你……你和大公主在这里,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赢允忽视了她的前半句话和后半句话。
“你没带披风,我回去给你取了。”
秦氿这才发现赢允的臂弯中躺着一件白色的锦裘披风,她笑了笑,面前的男子展开手中的披风,落在了她的肩上。
“城墙上风大。”
年轻的王爷轻声说道,和刚刚与大公主那冷淡的口吻简直天差地别。
秦氿悄悄地朝着大公主那边扫了一眼,只见后者的眼中都快要喷出怒火来了,最后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看着大公主的身影离开,秦氿这才试探地问着赢允。
“你刚刚那般凶做什么?人家大公主好歹是金枝玉叶,又长的漂亮。”
“那又如何?与我有婚约的是你,又不是她。”
“你这样说,那是不是就算是另外一个人与你有婚约,你也会像现在对我这样对她?”
秦氿忽然开口,问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面前的俊雅男子怔愣了一下,垂眸看着面前的姑娘,后者玲珑的一双眼眸神色认真,仿佛不是一时兴起之言。
“怎么忽然问这个?”
“就想知道而已。”
“和我有婚约的,不会是别人,只能是你,所以这个问题,你不必多问。”
赢允道,清清润润的声音很是平静,却莫名带了几分让人信服的心安。
秦氿弯了弯眉眼,去牵赢允的手。
“赢允,我们不去城墙看烟火了,出宫去看吧,宫外比较热闹。”
“好。”
赢允让人去禀告圣上,说自己的身体抱恙,不宜在城墙上吹风,所以便不能陪圣上和大臣们看烟火了,准备打道回府。
圣上同意了,秦氿和赢允便离开了皇宫。
除夕夜的上京城,果然如同秦氿所说的那样,更加热闹繁华。
大街上不仅仅有叫卖的小贩,还有耍杂技的卖艺者,一些孩童举着手中的花灯,身影和笑声穿梭在整个大街小巷。
过往百姓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街道两边的商舍和酒楼茶楼更是热闹非凡。
护城河贯穿了整个上京城,并且在上京城的中部形成了一个广阔的湖面,此刻湖面上多了不少富贵人家的游船和花船。
整条街道,热闹非凡。
允王府的马车低调的行驶在路上,最终停留在了一家酒楼门口。
“来这做什么?”
“出宫看烟火,自然要选好位置,我观察过了,这家酒楼,位置极佳,站在上面,可以俯瞰上京城最繁华的夜色街景呢。”
秦氿道,带着赢允走进酒楼,立刻便有小二领着他们朝着楼上的雅间而去。
“你何时在这里定了雅间,我怎不知?”
“今日上午出门的时候顺便订的,你当时去找商陵了。”
赢允点头,并未怀疑什么。
雅间在三楼,紧邻街道,推开窗便能够看见下方的灯会和来往的人群,不仅如此,还有一处空旷的凭栏。
如秦氿所说,坐在这里,确实能够俯瞰万家灯火,位置极佳。
赢允从一进门便是满心疑惑,秦氿坐在他的对面,一旁的茶炉正烹煮着茶,整个室内茶香萦绕。
清冷的夜风摇晃着凭栏处悬挂着的红色笼灯,明明灭灭的光影落在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喝点茶,暖暖身子。”
秦氿将斟满茶水的被子递到了赢允的面前。
“阿氿,你这是?”
赢允敏锐地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话还没有说完,雅间的门便被敲响,进来的是青釉和红袖二人。
“主子,夫人。”
她们的手中拿着食盒,此刻正往桌子上一件一件地摆着菜食。
摆完之后,也没有说其他的话,直接便起身退了出去。
“刚刚见你在夜宴上没吃多少东西,光顾着给我夹了,我便让青釉她们定了云溪楼的菜食。”
秦氿将一些食物放在赢允的碗中。
“尝尝看。”
桌子上的这些菜食都是赢允平日里喜欢吃的,但他不知道,秦氿是何时吩咐的青釉和红袖她们做的这些事情。
雅间,菜宴,这些看起来,似乎并不是秦氿忽然而起的性质。
“你可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赢允开口道,面前一本正经为他布菜的秦氿看向他。
“怎么这么问?”
赢允没说话,目光垂落在面前桌子上的这些东西上,意思很是明显。
向来知道赢允敏锐,只是没想到,在外人看来很正常的夫妻外出游玩赏宴的事情,都被他察觉出了几分异样。
秦氿不免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见赢允询问地看向自己,便点了点头,认同了他刚刚问的问题。
“什么话?”
“倒也没什么话,只是……想祝我夫君生辰快乐而已。”
女子的声音平静的翻不起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很平常普通的一句话和一件事。
然而在她话音落下之后,面前的白衣年轻人却怔住了。
并不是那种不易察觉的怔愣,他握着手中的茶杯,原本该要举向自己唇边的,此刻便伸在了半空,仿佛僵住了一般。
凭栏处夜风清寒,街道下方传来熙熙攘攘的各种声音,还有鞭炮烟火声。
但这一方空间却好像静止了一般,空气安静地涌动着,檐角下的两盏大红色灯笼轻轻地摇曳着,光影落了二人一身。
秦氿道。
“是玄风告诉我的,他说你的生辰是在除夕,我之前并不知道,而且玄风也告诉的太晚了,府中来不及准备,我便只好带你来这,还有……”
秦氿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从一旁取了一个锦帕出来。
掀开锦帕,便露出一方长盒,盒中是一方玉佩,乃是上好的南山凉玉,玉身晶莹剔透,犹如冰晶,经过雕琢,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来不及亲手准备送你的生辰礼,今天早上,你找商陵的时候,我去了一旁的首饰铺子,看中了这块玉。当初易儿三岁生辰的时候,你送了他一块玉佩,说有镇邪的作用,我就也挑了一块玉给你。”
年轻王爷讶异茫然的目光落在女子手中的锦盒中,他盯着那块雕工精致的玉石,耳边是秦氿娓娓道来的声音和祝福。
“希望你,岁岁平安,喜乐无忧。”
岁岁平安,喜乐无忧。
“嘭!嘭!嘭!”
突然,寂静漆黑的天空绽放出无数的火树银花,各种闪烁明亮的烟火争先恐后的在夜幕中迸散开来。
那些细碎又耀眼的光亮落进了人的眼眸中,好像让人看见了一整个星河的盛开绽放。
身披锦裘的年轻人定定地看着面前人的容颜,他能听见头顶夜空烟火绽放的声音,但是那些,都不及他此刻胸腔中的心跳声,比烟花盛放,还要更加热烈。
秦氿举着那方锦盒,还有些紧张,自己如今好歹也是赢允的妻子了,却连自己夫君的生辰都记不住,说出去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过好在赢允并没有在意这些,原本还有些错愕的他,此刻已然反应了过来。
立刻颤抖了两下眼睫,垂下了自己的眸,移开了略微闪躲的目光。
秦氿将锦盒朝着赢允的方向又递进了两分,赢允取了其中的那方玉佩,温润干净的指尖轻轻地摩擦着玉石本身的雕工。
“甚好,我很喜欢,为我系上吧,阿氿。”
秦氿点点头,起身走到赢允的身边重新跪坐了下来,认真地将这方玉佩系在了他的腰环上。
今日赢允依旧是穿的胜雪的白衣,这块晶莹剔透的玉石配在他的腰间,甚是好看。
秦氿捋顺了上面的穗子,抬头去看赢允。
忽然眼前一暗,唇上落了温柔的柔软,她面前的男子伸手扣在秦氿的脑后。
清冷的紫竹香立刻便扑了秦氿满身心,她睁大眼睛,近在咫尺的是赢允深邃又漆黑的眸,直直地要望进她的心里面去。
秦氿紧张地攥起小手,手中也不知道捏的是自己的还是赢允的衣襟。
一向俊雅温润的男子此番禁锢着秦氿,眼中染了几分情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