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那傅昭本是气势汹汹地入宫前来问罪的,
就算是最终不能让这江昭临为此以命偿命,但好歹,也需得让其付出些大的代价才是。
然则,谁能料到,
眼见着这江昭临一番四两拨千斤的“强词夺理”下来,
几句轻飘飘的言语间,竟将此事给瞬间推了个一干二净!
甚至于这到头来,
他江昭临江大侯爷倒是无辜至极,半点腥膻都未曾沾上,
反倒是自己,平白遭人刺杀不说,
如今的这一番言语下来,竟还落得个栽赃陷害、处事不慎的罪名嫌疑!
思及至此,
那傅昭不由恨意翻腾,心中怨恨之意如同熊熊烈火一般,只腾的一下便猛烈燃烧了起来,
就仿佛一头被折磨许久、满身是伤的野兽一般,
只一步步地,被缓缓逼至最后的角落里,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它最后的利爪与尖牙!
于是乎,
眼见着那惺惺作态的江昭临瞬间便推脱掉了所有罪责的模样,
此时此刻的傅昭,可谓已然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他也顾不上如今是何场合,而自己的这一番行径下来,又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此刻,他眼里看的,心里想的,就唯有一点——
定要撕破江昭临这伪君子的虚伪面皮,
将那人黑了心肺、狠毒丑恶的内里模样给显露出来,给这世间之人都仔细看看!
就算是拼上个鱼死网破,落得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场,他也已是全然顾不上了……
故而,
此时此刻,他只骤然冷笑一声,眼神怨毒地望着那江昭临,开口嘲讽道:
“呵!江大侯爷,别以为本王不知道,那狩猎林中暗箭相伤的刺客,以及那使臣驿站之中行刺的刺客,实则,都乃是你江昭临指使所为!”
“是,如今这区区一支箭矢,的确仅仅只能证明乃是为你所造之物而已,并不能直接证明乃是你江大侯爷出手相伤!”
“可江大侯爷,现如今,这天陵京城之中,除了你,又还有谁竟会想在此两国议和之际,意图取本王性命!”
“当时使臣驿站之中,那刺客嘴中所言的,可谓字字句句,都分明皆是说此番行刺,就是因本王知晓太多,”
“有人因此怕了,惧了,心里不安了,”
“方才急急忙忙地想取本王性命,意图杀人灭口,生怕本王将你所做的那些腌臜事儿给悉数捅露出来……”
“杀人灭口?”
端坐于上首处的萧祁,此番在捕捉到其中这么一句关键性的言语之后,
不由立即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妥,
只微倾身上前,蹙眉接口问道。
“没错!就是杀人灭口!”
那傅昭只低低冷笑一声,又恨声接着道,
“当时使臣驿站中人,皆是听的一清二楚,不仅仅是我西沧的使臣与护卫,就连那驿站之中,隶属天陵的护卫也听的一清二楚——”
“那刺客开口所言的‘二皇子,要知道有时候知晓太多未必是件什么好事……这世间之人,往往,正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才容易让人就此送了性命’,其中之意,分明便是要来杀人灭口的!”
“此事,想来当时乃是众人亲眼所见,皇上您若是想查,定然可以查个一清二楚……”
“二皇子!要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什么杀人灭口!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可不是随随便便,便能轻易安插的!”
闻得于此,那江昭临不由心中陡然一紧,只即刻便匆匆出声喝道,
瞬间,便打断了那傅昭的言语。
然而,
自古帝王多疑,从来,都不只是虚言。
即便这江昭临的一番骤然低喝,极快地打断了那傅昭的言语,未能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但那萧祁能够身处九五之尊之位,却也绝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一路行来间,所见过的阴诡计量不胜枚举,
而其内的心中城府,也不可不谓之深矣。
故而,
此番,已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有所不妥的萧祁,只面上不动声色地悄然攥紧了案下衣袖,
又接着开口问道:
“哦?竟有此事?既如此,来人,立即前去使臣驿站之中,寻昨夜当值的侍卫盘问清楚……”
正说着,那萧祁却忽地顿了顿,只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于微抿了抿唇后,又接着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江大人,为何要对二皇子你杀人灭口呢?”
“呵,这就要问江大侯爷都曾经做过什么好事了,”
那傅昭只讽意十足地冷笑一声,
此时此刻,早已被心中翻腾怒意蒙蔽了心智的他,可谓是全然无视了那江昭临暗自投来的警告制止眼神,
只不带半丝犹豫地,又接着开口道:
“皇帝陛下,你怕是不知,这位江大侯爷为了达到目的,那可是不择手段啊!”
“为了铲除政敌,拔除眼刺,这位江大侯爷可是不惜通敌卖国,以本国疆土城池为交换,借我西沧二十五万大军,以郾城作饵,只为取那苏辙苏邺二人性命呐!”
“简直是一派胡言!”
此番,那江昭临当真是没想到这傅昭竟会蠢得如此彻底,
竟当真在天陵皇帝的面前,将那些隐在暗地里,绝不能显露人前的阴私算计之事,给通通抖露了出来!
故而,心中暗骂不已,暗自后悔自己当时为何竟瞎了眼选了这蠢货合作的江大侯爷,
此番,在面对如此指控之际,
不过是眨眼刹那间的工夫,
还未待任何人瞧明白那内里究竟,便已然是瞬间敛下所有不该有的情绪,
可谓依旧是不屈不挠、负隅顽抗,
只全然一副受了滔天诬蔑侮辱的模样,仿佛气的浑身直打颤地,朝着那傅昭怒喝道:
“二皇子!你这一番话,究竟是何居心!今日在我天陵皇城大殿之中,竟这般的胡说八道,胡乱安插罪名!”
“我江昭临身为天陵朝臣,多年以来深沐皇恩,又怎会做出这般通敌叛国之事!因而,像这般无稽之谈,你竟也能说得出口!简直是荒谬!荒谬至极!”
而正说着,他又忽地转过身来,朝着上首处的萧祁重重一叩首,
只一副铁骨铮铮、正义凛然的模样,接着开口道:
“陛下,望陛下明鉴呐!”
“像这般的胡言乱语,简直是荒谬至极,绝不可轻信呐!却也不知二皇子今日在此崇明殿之中,说出这么一番指控言语来,究竟是何居心!”
“难道是见两国交战已久,不想于疆场之上正面交战,便想出如此阴损招数,”
“只心怀鬼胎,居心叵测,意图以这些荒谬之语,挑拨我君臣关系,搅乱天陵朝局,好让你西沧能够有所机会趁虚而入么?”
而眼见那江昭临一番咄咄逼人、倒打一耙的质问之语,
此番,那傅昭几乎要被生生气笑了,
他只强行抑制住心中翻腾怒火,
只目眦欲裂地死死瞪着江昭临,紧咬着牙,一字一句恨声开口道:
“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呐!本王今日可当真是开了眼界!”
“呵,江大侯爷这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本事当真是无人能及!”
“只是,江大侯爷是否忘了,当时你以密信传入西沧之时,为了使本王能够相信于你,可是特意于信中附上了侯爷的随身信物的!”
“呵,”
那傅昭勾唇冷笑一声,又接着道,
“而恰恰正巧,本王此番前来天陵,便恰好将此物带在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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