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倒计时");
夏渔万万不想在她全身血液沸腾整个人窘得不行的时候,和他狭路相逢。
但偏偏这个时候,他还莫名其妙赖在她楼下不走,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他打照面,耳根可疑的红晕还未褪去。
“怎么又下来了?”
见她去而复返,江枫扔掉手上的半支烟,诧异地打量她。
“哦,那个——”
夏渔哪能说实话,语无伦次了两秒,终于能组织语言:“家里,呃,没洗发水了,我出去买洗发水。”
扯了个出去买东西的幌子,撒完谎才猛然意识到她出来得仓促,脚上踩着双拖鞋不说,还两手空空,包和手机都还在楼上。
夏渔祈祷她的手机不要响,否则廖非非就会发现她回来过了,她一个人尴尬就好了,要是两个女人一起尴尬抠脚,进而影响闺蜜的x生活幸福感,那就太过难堪了,她都卖了房子了,也不可能搬回家成天听她妈唠叨,眼下跟廖非非合租最舒服。
目前阶段,她只想一门心思拼事业,不想在“住”这件事上费心思,能不搬家最好不搬家。
不过今天晚上,她是真的无家可归。
但是她一点都不打算让江枫知道她此刻的窘迫。
“你呢?怎么还不走?”她刻意转移话题。
江枫“哦”了一声,脸上晃过一抹不自然,沉闷道:“烟瘾上来了,抽两根再走。”
地上确实躺着两根烟蒂没错。
夏渔一点都不想追究他犯烟瘾的原因,她故作体贴欢快的语调,趿拉着拖鞋,一副风风火火真要去便利店买洗发水的架势:“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
她佯装洒脱,耳朵却竖着,能清晰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隔着两步的距离,如影随形。
他怎么还不走?明明她去的方向,跟他是相反的啊!
心里紧张得要死,面上却若无其事,她扭过脸状似好心的提醒:“走错了你,你车不是停在那个门?”
江枫神色淡淡:“我去买包烟。”
平时见他很少抽烟,现在想抽了,早不买晚不买,偏偏要在这时候买烟,夏渔恨得牙痒痒,只能硬着头皮往便利店走,一边烦恼着怎么样才能甩开他,一边又在为今晚的着落发愁。
没带手机身份证明,身上也没半毛钱,去网吧打发一夜,会被老板赶出来吗?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便利店,夏渔装模作样地挑选洗发水,动作磨蹭,一边用余光打量买烟的男人。
他选好了烟,很快付好了钱,却还不走,靠在柜台处,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的磨蹭,高深莫测,辨不清情绪。
她敏感地察觉到,这两天的他透着反常,仿佛一夜之间沉默下来,时而流露阴郁的气质。
也许是那天拒绝了暧昧,伤到了大少爷的玻璃心?
隔阂已深,就像江枫摸不清她的真实想法一样,她同样对他这个人雾里看花,以她的直觉,他对她,应该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吧?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一次次突破朋友界限的亲密举动,一次又一次看似深情的凝望。
夏渔深夜时分,也曾经小小奢想过,他也许会对她说点什么。
而她也深思熟虑过,即便有一天他真的捅破这层纸,即便她不舍,即便会心如刀割,她大概率还是会拒绝他。
因为她完全做不到信任。
从高中到大学,她亲眼目睹过他在女生圈有多么受欢迎,多少次从题海中疲惫地抬起脸,就能见到窗外,他懒散地趴在阳台栏杆上,十有**身边会站着一个或几个女生,虽然也有高冷的时候,但大多数情况下,他对每个异性都很友好,是所有女生共同的校草。
这样的男人,他有真心吗?他的真心为谁停驻过?能停驻一辈子吗?
四年不联系,想必他也游戏花丛了四年,夏渔怀疑自己也不能避免,成为他欲擒故纵的对象。
她满心满眼地抗拒,今晚因为他迟迟不离开而产生的抵触情绪又加重了一分。
“选择障碍?”江枫在她愣神之际悄然走到她身边,“你盯着这排洗发水快五分钟了。”
“有点吧。”夏渔收敛情绪,神色恹恹的,“你不是买好烟了?早点走吧,我再逛逛,想买的东西比较多。”
江枫插兜,眼尾瞟了她一眼,随后富有深意地从上到下打量她空空如也的双手,眼底浮起一缕促狭。
“打算赊账?”
夏渔“哎”了一声,面色慌乱。
“没带钱就直说啊。”江枫俊朗的眉眼溢出丝丝笑意,“早就瞧出来你没带钱了,还跟我装,我说,你真舍得赶走我这个钱包。”
演技被揭穿,夏渔羞赧地瞪了他一眼,随便挑了一瓶洗发水,气鼓鼓地扔进他怀里。
“全世界就你江枫最聪明总行了吧。”她的红唇嘟嘟囔囔,掩饰被揭穿的难堪,“快点去付钱啦。”
还好他只是看出她没带钱,并没有发现她其实无家可归,搞不好要流浪大街。
夏渔抱了一瓶洗发水,慢吞吞的**枫送回楼下,两人又该道别。
江枫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瞥楼上,终于开金口跟她道别。
躲在柱子后面目送他离开,直到完全瞧不见身影,夏渔这才完全放下心,她犹豫了一会儿,想回家,可是严重怀疑廖非非要和野男人妖精打架一晚上,顿时不想回去当电灯泡,打消了上楼的念头。
所以怎么办呢?
都十一点了,回她妈家一定会被念叨,再加上她背着家里偷摸卖房子,这段时间对她爸妈是能躲就躲,本来今晚她妈打电话要她回去,她是答应了,因为拿文件又推脱不回,现在大半夜趿拉着塑料拖鞋回家,很没面子。
何况她手机没带,连坐公交都没钱。
她一筹莫展,抱着洗发水决定出去逛一逛,大不了脸皮厚点在肯德基坐一会儿,眯个眼,这个糟心的夜晚很快就挨过去了。
早知道刚才就跟他求援了。
夏渔啊夏渔,都这么惨了你还逞能,问他借几百块难道你身上就会掉块肉吗?
她在心里骂自己。
她神情落寂地溜达到小区门口,结果还来不及在空荡的街上惆怅,就见对面马路上的男人,纨绔公子哥模样,背靠着他的车,双手交叉在胸前,唇角勾着,在路灯下,笑得得意灿然。
所以这男人假装走了,其实一直在守株待兔?
逐渐回过味来,夏渔的脸腾地一下,成了张大烧饼。
流落街头也不可以被嘲笑,就算手上只有一瓶洗发水,也要挺胸收腹,也要势均力敌。
男人的笑容太刺眼了,她心里一热,抬手,吐舌头,朝对面笑得开心的男人,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对面的男人抖着肩,被她这鬼脸逗的,乐不可支。
*
夏渔最终没有落得睡大街的下场,**枫不由分说捞回了家,美其名曰“收留她”一晚。
“你怎么知道的嘛?你倒是说啊。”
被他塞进车里后,她郁闷坏了,装了这么久,还被轻易识破,想起来他脸上那个嘚瑟的笑,她就倍感丢脸。
偏偏上车后追问了半天,江枫扬着嘴角,就是嘴巴很紧,半个字不肯透露出他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想知道啊?”他循循善诱,恶劣极了,“你求我啊。”
夏渔今晚丢脸丢大了,也不在乎多丢脸一次,女汉子难得腼着脸软绵绵哀求:“求你嘛。”
某人却得寸进尺:“不行,求人的姿势不对,你得说,哥哥求你。”
“呸,休想。”夏渔娇俏的脸闪过羞恼,出手拍了他一下。
“到家了再告诉你。”
江枫太喜欢现在小女孩一般会撒娇会依赖的她,他眼里有柔柔的光团,“你别逼我,我憋着笑呢,这样开车很危险的。”
夏渔当然明白他为什么憋笑,实在是她今晚的演技实在太过拙劣,真的是傻得好天真。
你真的好蠢好天真啊夏小渔。
她多想找个地洞赶紧把自己埋起来,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
“你今天穿了一条没兜的裙子,手上没手机没钥匙,什么都没有,我观察过楼上你家,窗户都黑着,这说明没人能给你开门,所以——”
两人回到江枫房子,江枫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水,顺便解答了她这一路的疑惑,他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怎么回事?什么都没带就跑出来了,家里进大蜘蛛了?”
夏渔怕蜘蛛,他是知道的。
脸又开始不争气地蒸腾,夏渔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实话:“唔,嗯,就是进蜘蛛了,动静,动静有点大,我给吓跑出来了。”
江枫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但他是男人,也是最了解夏渔的男人,蜘蛛个头再大,也不至于让她脸绯红成那样,穿鞋拿手机都来不及,就跑得不敢再回家。
他心领神会,坐在她身边,压着声隐晦问:“廖非非其实在家?”
夏渔诧异于他超于常人的敏锐,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小口喝水,企图浇灭心底深处那点燥意。
“那个女人——”江枫自言自语,皱着眉,“真怕把我纯情的鱼丸给带坏了。”
夏渔被他音调里的轻柔包裹,有些怔忪。
“乖了,早点睡。”
他很自然地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随后有些嫌弃地问,“我说,你几天没洗头发了?创业创的,都穷到开始省洗发水了?”
这人前一秒还是温柔的绅士,下一秒就变成刻薄的资本家,夏渔气得想挠他,鼓着腮帮子为自己辩解:“你胡说,我是油性头皮!也,也就三天没洗啊!”
“也就三天没洗而已——”
江枫促狭的脸漫上笑意,伸手捧住她细腻丰盈的脸庞,恶劣地揉了揉,看她脸被揉得变形,笑得更加肆意。
“怪不得我们鱼丸,越来越油腻了。”
2("沦陷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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