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在南诏的一年便在沈若娥的眼皮子底下过去了,这南诏地处西南,明明已经是入了冬,推开窗看出去,竟依旧是满眼的清脆与花红。
以前小时候,常听外祖提起南诏,说这边四季如春,没有冬日,那时候我便想着若有机会定要来瞧瞧,没想到,如今还真让自己瞧见了。沈若娥半倚靠在窗台便,看着院内的景致,口中念念有词。
二月从屋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捧着一件织锦的斗篷,一路小跑的来到沈若娥的身边,姑娘,您可别再吹风了,那夏大夫不是说了吗?您这身子骨因年前在冰水中泡过,弱得很,这南诏虽然没有冬日,但这早风和夜风依旧厉害着,小心又着凉了。
沈若娥这一年养在南诏王三公子的别苑里面,原本孱弱的身子也在夏大夫的调理下渐渐的好转了起来,这一年的时间里,竟然不知不觉个头也长高了许多,远远的瞧着竟然也有了少女的纤细身姿了,眼下这新年一过,沈若娥便该有十岁了,若是夫人还在,怕是已经给沈若娥相看起未来的夫婿了。
想到这里,二月不免又开始心疼起自己服侍的这个小姐了,若是没有人替小姐的未来打算,难不成便要一直养在这别苑里面?往后传出去对沈若娥的名声那可是大大的不好的。
想什么呢?唤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应?沈若娥披上了斗篷后,问二月今日是不是可以出门,结果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二月的回应,转头看去才发现,二月看着自己在发呆呢。
二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想什么,就是觉着小姐近来越发的好看了呢。
沈若娥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好看吗?若是与那南诏三公子比起来呢?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站在窗前沈若娥,突然想起了自己五岁那年,在林城林家第一次见到宗恒时候的景象了,那一日,林城的冬雪已然消退,尚有薄薄的一层积雪在枝头等着阳光的照耀融化,梨花树下,一身玄色衣衫的宗恒就站在那里,递来一支梨花。
就算那时年幼,可沈若娥总觉得,那一日见到的宗恒,在自己的心里始终挥之不去,大概是因为常年无人注意吧,只要稍稍有人注意一下自己,便若获至宝一般。
小姐是女子,而那三公子是男子,自然是不同放在一起做比较的。二月想了想,心底觉得沈若娥和三公子根本不能相比较,一个是女子的柔美,一个是男子的俊美,如何相提并论。
不过,那三公子若是做女子打扮,怕是将自家小姐比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吧。
咦?沈若娥的眼神一直盯着窗外的景致,突然眼角掠过一个玄色的身形,从那百花丛中一闪而过,咋一看看着,竟然与沈若娥刚刚思绪之中的宗恒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了?二月听见沈若娥疑惑的声音,立刻上前,将手中的斗篷披在了沈若娥的肩头,仔细翘了翘,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对。
无事,二月,你去告诉哥哥,说我午膳便不去了。沈若娥低垂下自己的眼睑,盯着自己放在窗边的小手,自己的手,竟然有些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起来,是他,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形,真的是宗恒。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小姐您若是不去的话,公子恐怕又要担心是不是您身子不舒服了。二月不明白,自家小姐昨日里答应了公子一起用午膳,怎得这会儿又改了主意,难不成真的是哪儿不舒服了,不行,得去请夏大夫来瞧瞧了。
二月走后,沈若娥关上了窗户,在软榻上端坐了一会儿后,又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动了起来,不自觉的,竟然走到了梳妆台前,瞧着镜中的自己若有所思起来。
果真如阿湛所说差不多,长高了不少。就在沈若娥瞧着镜中的自己出神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沈若娥十分熟悉的声音。
宗恒来了。
他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进来,还进了沈若娥的闺房之中,从镜中看去,宗恒似乎也长高了一些,依靠在小门边上,嘴角挂着一个淡淡的笑容。
襄王殿下福安。沈若娥转身,规矩的心里问安,然后低下头,眼神不安的看着自己的绣鞋。
宗恒似笑非笑的看着看似规矩的沈若娥,但是那一直搅动着斗篷系带的小手已经出卖了沈若娥此时内心之中的紧张,我当时,真的以为你已经去了。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的,沈若娥不明白的抬起头,眼神之中满满的全是疑惑,这宗恒什么意思?
见沈若娥一脸的疑惑,宗恒脸色也正经了起来,收起了之前自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仔细的端详了沈若娥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单日丘云庄子起火,整个永乐京都瞧见了,那一日我去了西郊大营,没有赶得及回去,待回去之后从水龙队那里得知,丘云庄子上竟然没有一人生还,我以为,你也去了。
若是只是这些,宗恒或许还不信,但是因为丘云庄子以前也曾经是皇家的庄子,所以里面有多少人口也是有登记造册的,就算是沈若娥他们回来之后,也是有在官府之中去录入名头的。
大火后的第二日,清点庄子上的失手,与录入的不差分毫。
我与襄王殿下素无瓜葛,襄王殿下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沈若娥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理智。
自己与宗恒之间,天差地别也就算了,更何况,两人的确从未有过交集,何必说出这种话来,徒惹乱自己的心神。
也是,咱们素无瓜葛,你便好好在南诏吧,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你且自珍重。宗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站在原地盯着沈若娥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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