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疼
苏清欢看他神色苦涩,咬咬嘴唇:“我信你当年定然是有缘故的!”
陆弃为人清冷,在对上王恺之流,手段也可谓毒辣,可是他不是个是非不分,暴虐恣睢之人。
他曾数次跟自己感慨,村里不少人家生活困苦,哀民生多艰;他只恨自己是武将,说若有起复之日,定要关心民生……也许亲人缘浅,但是他对百姓是真心爱护,他是想站在更高的位置为他们谋福祉。
“这么相信我?”陆弃的笑意从眼底溢出。
“信,信我自己的眼光!”苏清欢笃定地道。
“也是,”陆弃笑笑,缓解了这略显正经的气氛,“毕竟瞎过,现在治好,眼睛更亮了。”
卧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毒!
苏清欢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陆弃道,“你信我,我高兴。”
哪怕千万人指责,我也能横眉冷对;只是如果那怀疑来自于你,我怕我会想与世界同归于尽。
“当年,我接到圣旨,”陆弃讲述起让他遭受了无数诟病的旧事,“皇上令我带兵北上,援助凉州守将柯日新。柯将军是一员老将,祖孙三代都守在凉州……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图勒人攻占了凉州,柯家上下九十八口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被赤条条挂在城门,死不瞑目!柯家所有女眷,包括几岁稚童,都被图勒人践踏至死……图勒人占据凉州半月,凉州十岁以上女子,几乎没人能够免于被侵害。呦呦,图勒人是我见过最残暴,也最不该存在的种族!”
“所以,你带兵日夜奔袭,直捣图勒人的老巢,然后……下令屠城!”
苏清欢心中的难受就像潮水,一波一波往上翻涌,搅得她五脏六腑都疼得挪位一般。
她心疼柯家满门忠良,却被残害至此;她心疼凉州无数无辜百姓;她心疼见过这一切,自己为此流了血泪,却还要背负所有责难的陆弃。
“是。”陆弃点头,“图勒人,即使是稚童,也仇视中原所有的一切富庶,觉得应该占为己有。纵使这一生,甚至死后都要为此遗臭万年,我都不会后悔对他们的斩草除根。”
“不,不会的。”苏清欢抱住他,试图用自己软热的身体捂化他心中坚冰,“终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那日。该死的是图勒人,该遗臭万年的也是他们。”
卑劣的民族,即使他们中也有无辜之人,但是劣根性根植于他们的骨髓中。
对他们仁慈,就是放纵他们对自己的族人举起屠刀。
陆弃没有作声,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从不后悔,亦不感到委屈;大丈夫行走于天地之间,只求无愧于心,何须解释?
只是,他害怕从苏清欢眼中看到质疑――她悲天悯人,心地善良。
可是,她不曾让他失望,这次也没有。
苏清欢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是她深爱的男人,俯仰无愧于天地,一腔热血,为国为民,却承受了那么多的磨难。
鞭打御史怎么了?那些只会嘴炮的男人,就该拉到前线,看他们屁滚尿流!
流尽血泪又被千夫所指,陆弃当年也不过十八岁。
苏清欢疼得无法呼吸,从小声啜泣到放声大哭。
她心疼,真的太疼了。
“傻呦呦。”陆弃感到脖子里不断流下的泪水,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她,“都过去了。只要你不介怀,我早已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苏清欢哭着道,“你也是人,你流血也疼,受了委屈也难受!这王八蛋的朝廷,王八蛋的皇帝!”
即使她是政治小白,也知道这种舆论,是皇上暗许甚至乐见其成的。
陆弃替她拭泪,眼中也有星星点点的水光。他笑着道:“跟你说这些不是想惹哭你,是不想你从别人嘴里得到所谓的‘真相’;别哭了,再哭我就忍不住想去把图勒人挖出来鞭尸了。”
“该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苏清欢狠狠擦了擦鼻涕,“不,魂飞魄散!还有那些说你坏话的人!”
“好了好了,知道我的呦呦不一样,眼神清明,心更透彻。”
苏清欢想起他可能攒了许久的勇气,才敢跟自己和盘托出就不由心酸。
她更庆幸自己没有一时脑抽,说出什么让他失望的话。
“鹤鸣,”她趴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相信你,除了你的解释,谁的话我都不信。如果,我说如果,你确实做错了什么事情,甚至无法挽回,也不要瞒着我,我和你一起面对。你是我的男人,不用别人审判,只有我才能定你的罪。”
“我秦放何德何能!”陆弃长叹一声,翻转了tǐ wèi,“你这个傻子!”
他吻上她的唇,长驱直入……
吃饭的时候,苏清欢眼睛还红红的,嘴唇也有些肿。
世子不安地看看她,又看看陆弃,满心狐疑。
难道爹娘吵架,还动手了?可是看他们的表情动作不像啊!他甚至觉得,这两人之间,比以往还甜蜜。
卫夫人小声打趣苏清欢:“看锦奴疑惑的样子,以后还是别闹腾得太过。啧啧啧,不知道鹤鸣竟然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不是您想的那样,”苏清欢面红耳赤,站起身来,仓皇而逃,“我去看看给您准备的点心好没好。”
宋霆和卫夫人离开了。不管他们还是苏清欢和陆弃,都是豁达之人,对于离别,虽然不舍,但也不会过度伤感。
但是有人明显恋恋不舍。
“承影想让白苏姐姐跟他走。”白芷偷偷跟苏清欢道。
苏清欢惊讶:“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白苏真的愿意,多好啊!承影在宋将军身边,有样学样,对娘子肯定也会好的;而且他也有功名在身,人高马大,长得也不错……”
陆弃冷眼扫过她,好像在说,你看得倒仔细!
白芷讶然:“我们才来几日,怎么能离了您?而且,白苏姐姐也不愿意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