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中，周明亮终于打开书匣。顿时眼前一亮，匣中最上面就是云雅集的下册。周明亮难掩激动，刚要伸手去拿，潜意识让他立刻又停住，这个时候还得保持些知名教授的矜持，不能那么急赤白咧。黄大头笑着做个请的手势，“周教授，请品鉴。”周明亮这才道声好，将云雅集下册从匣中捧出，小心翻阅。顿如明月映心，这下半册果然无论是文章的锦绣，还是书法的飘逸俊秀，远超上册。耳边乐声再起。清风拂面，湖光荡漾。在这天地旖旎间，品读这样的绝妙真迹，简直是人生最大的享受。周明亮一时间完全融入其中，其它纷扰都远离消散。眼镜男和黄大头相视一笑。黄大头端起茶杯，边喝边笑眯眯看着沉浸在忘我状态中的周明亮。心中得意，这条鱼终于彻底上钩了。没有拿不下的名流精英，人都有所求，只要把准对方所需，即使是天上神仙也得下凡为己所用，何况一个周明亮。时间在丝竹声中悄然过去。周明亮看完下册，又把上册捧出，两册合一，宛如日月合映。更是光芒闪耀，直摄心魄。周明亮心中连叹，太好了，太好了。能看到合为一册的云雅集，今天自己绝对来得值。正想着，耳边听到黄大头一声轻咳，“周教授，观感如何？”周明亮这才如梦初醒，连声道好，太好了。黄大头微微一笑，“周教授是京大的知名教授，书法文章也颇有名望，周教授说好那就是真的好。这云雅集今晚也算是碰到了知己。可惜。”一个可惜将周明亮从如梦如幻中拉回。周明亮立刻问，“黄总，可惜什么？”“可惜周教授还是来迟了一步，只能与云雅集有一面之缘。”黄大头边摇头边道。眼镜男也呲牙附和，“是，如果周教授早点与黄总相识，哪怕周教授刚到云城时，就见到黄总，周教授和云雅集也不会是一面之缘。”此刻，周明亮的心境不仅不是如梦如幻，反而像是掉入谷底。立刻想起在云水酒店，眼镜男的话，这云雅集已订购给国外一大老板。当时自己还将信将疑，以为是眼镜男为了促成自己和黄大头见面，故弄玄虚。现在看，是真的。不禁脱口而出，“黄总，您真把云雅集卖给国外老板了？”黄大头点点头。“周教授，在你们教授文人眼里，这云雅集是艺术，在我眼里这就是份情义，国外那位老板曾帮过我大忙，又几次三番向我求购云雅集，我实在抹不开这份情义，周教授来云城办讲座的第二天，我答应了那位老板了。”这？周明亮心中悔的肠子都青了。传言害死人，若早知黄大头手中有云雅集，黄大头又如此亲和谦恭，自己来云城后，定然不信那些对黄大头的恶意传言，必要和黄大头见一面。那样，自己和这云雅集也不会是一面之缘。自己这次来见黄大头，可不仅仅是为品完即满足，更深目的，是希望把云雅集购到手中，带回云城。为自己的锦绣前程开路。现在晚了一步，那自己的锦绣前程？周明亮不禁皱皱眉。再想说求购云雅集的事，已难以开口。见周明亮眉头微锁，黄大头轻声道，“周教授是否也想得到云雅集？”这？心迹被黄大头点破，周明亮也不再遮掩，点头道，“黄总，不瞒你说，我对云雅集确实是仰慕日久，今日终于得见真是幸事，如果能长久品鉴，那真是大幸。只是。”周明亮顿顿。黄大头微微一笑。心中暗骂，老子最瞧不起你们这些所谓名流精英的就是装，往死了装。明明想要，还不直接说出来，仗着自己词多，故意弯弯绕。什么长久品鉴，就是想占为己有。其实脱掉那套名流精英的伪装，混混和名流精英也没什么区别。都好一个字。贪。只不过混混的贪完全赤裸裸，张口就要，不给就捋胳膊挽袖子。名流精英的贪心里赤裸裸，面上还造出一堆华丽名词为自己伪装。想着，黄大头接过话，“只是差了一步。”又被黄大头点破，周明亮只能又道声对，恋恋不舍将手中云雅集放入书匣，目光还停留在书册上不舍离开。最终憋出一句话，“不知道那位国外老板是以什么价购下了云雅集？”听到周明亮终于谈到钱。黄大头心中又一笑，知名教授的伪装终于开始剥落。黄大头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周明亮立刻愣住。其实来见黄大头之前，周明亮对云雅集目前的市场价已经有个预判。一千万，甚至更高就是他的预判值。周明亮当然拿不出一千万，但他还是心存侥幸来见黄大头。凭周明亮过往的经验，既然黄大头三番五次邀请他见面，凭他知名教授的名头，他真要求购云雅集，黄大头必然不会以市场价出售。价格肯定要打个折扣。他再给黄大头一些其它馈赠作为交换，云雅集最后就能一个友情价成交。没想到国外老板真是以一千万收购了云雅集，那自己的算计就彻底泡汤了。周明亮心更凉。叹道，“看来我和这云雅集真是只有一面之缘，就算我抢先一步，一千万也拿不出来。”“周教授，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一千万。”黄大头笑应。周明亮更楞，那是？眼镜男回应，一百万。一百万？周明亮惊得下巴都要掉落，这价也太友情了。“黄总，你不是开玩笑？”黄大头很认真摇摇头，“周教授，我没有半点玩笑成分。刚才我说了，云雅集在周教授这样的文人雅士眼里是艺术，在我黄涛眼里就是份情义。国外那位老板曾帮过我大忙，我一百万给他，完全就是情义，只要情义到，我绝不在真朋友身上赚钱。只要情义到，白送都可以。”黄大头拍拍周明亮，别有意味看着他。只要情义到，白送都可以。这句话像记重锤在周明亮心头重重一击。失落的心再起希望。可自己和黄大头的情义到了白送的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