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曹沫?”
梁远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一瞬间的失态,用听上去还很生硬的中文问陆彦,大大方方的表示他之前听说过曹沫这个。
“你也知道曹沫这个人?”
“我跟你们合作,有些事怎么可能不打听清楚呢?”梁远笑道,“曹沫是挺厉害的一个角色,陆少似乎没有在他手里占到过什么便宜啊?那个女的是谁,我好像没有听说他身边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之前陆彦有两次都是与巴哈吉达姆,到公海登上油轮与梁远见面,之后跟西联石油正式签署供货备忘录,乃至合资注册空壳公司,都是西联石油的一名经理――理论上梁远与周晗并没有见过面,他这么一问才显得正常。
“……”听梁远这么问,陆彦心里的怨恨就像毒蛇一般啃噬着他的心脏,甚至都不愿意去面对这事。
他原本还想着待回到德古拉摩之后才收拾这件事,但怎么都没有想到周晗不仅昨天夜里直接住到曹沫的房间里,今天早晨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坐曹沫车的时候差点直接扑到曹沫的怀里。
当时那么多人的眼神诧异的盯过来,像是一条条狠辣的鞭子抽在他的脸上,陆彦都恨不得拔出枪崩了这对狗男女。
虽说紧张的逃亡,让他一时忘却很多,但这时候已经将危险甩到后面,他心里又涌出难以言喻的酸楚跟怨恨。
郭建脸被玻璃碎片划破,他摸一手血时,差点将自己吓死,这会儿还惊魂未定――他倒是能理解陆彦的感受,但西联石油总裁梁远坐上他们的车,有些话他就不便在这个场合说。
“我们回国吧?”神情还有些恍惚的陈瑶搂住陆彦的胳膊,喃喃说道。
以前她眼里的非洲,是充满异域风情的,但今天她看到子弟打碎挡风玻璃,射穿陆彦的胳膊,还将后座椅打出好几个能伸去拳头的破洞,看到车身上的弹孔,才认识到真正的非洲,跟她在德古拉摩受到严密保护的非洲,完全不是一回事。
陆彦没有理会陈瑶,跟郭建说道:“你通知一下谢思鹏,就说我们跟梁先生的人先去佩美港,他们后面的行程,我们就不再参与了!等回到德古拉摩再聚……”
…………
…………
“呸!”看着陆彦随西联石油增援的人手扬尘而去,向来油滑的谢思鹏也忍不住朝地面啐了一口唾沫。
曹沫靠着车门,看了郁闷的谢思鹏一眼,笑着问沈济:“这次体验到刺激了吧?”
“你说的车防弹不靠谱啊,车窗玻璃都被打裂了,要是陷在那里没能及时冲出来,扛不住多久啊――吓得我现在都还有些抖。”
由于早就摸清楚有匪徒藏在岔路里,所以在被路障挡住停顿时,他们两辆车就有意卡在岔路口,狠狠的挨了几梭子弹的扫射。
虽然车窗玻璃最终没有被子弹撕碎,但看到车身上被射击的痕迹,沈济想想也感到后怕。
当然,他们是暂时脱险了,但后续却会引起一系列复杂的问题。
沈济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在隆塔准备两辆防弹车,陆彦再蠢,也会联系到很多问题――他要是将这事告诉巴哈吉达姆,你打算怎么办?还是说暂时不回卡奈姆,随便先找另
一个西非国家待着?”
“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曹沫招手让周晗过来,跟沈济说道,“陆彦这次到阿克瓦,是找梁远密谋摆脱吉达姆家族的――现在周小姐弃暗投明,他们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他们现在应该更担心我们会通风报信,叫吉达姆家族对他们下手……你今天等什么时间有空,跟陆建超联系一下,看我们大家能不能各走阳光关、各渡独木桥,谁都别要妨碍着谁。”
沈济愣怔了一片,但转念又想,这不就是陆家一贯的风格吗?
不过他对周晗还有些不放心,颇为警惕的盯着她,问道:“周小姐在泰华那么受器重,怎么舍得离开的?”
这个问题叫周晗很难回答,曹沫豪横的问道:“怎么,我器大活好,你不服气啊?”
沈济摇头苦笑,很多事情都证明曹沫对局势的掌控力比他强多了,要是曹沫认为周晗没有问题,他也就没有必要再追问什么。
再说了,他跟曹沫还仅仅是更密切的合作关系,也不需要替曹沫做什么决定,他今天就主要负责找机会跟陆建超通一下电话,双方保持相安无事就完了。
谢思鹏走过来,从曹沫手里接过一根烟,说道:“这次是我太大意了,回到德古拉摩,我一定摆几桌,给你们压压惊――真是日鬼了,也幸亏有你们在,要不然我这次多半要栽,连小命都要送在这里。”
“什么幸不幸亏啊,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多想,要不然还不如打包回国去,不要在非洲混了,”曹沫笑道,“陆大少拍拍屁股先走了,其他人是不是都在打退堂鼓?”
“嗯!”谢思鹏苦涩的点点头。
他此行最大的计划,就是拉这么多人跟阿克瓦国家石油及矿业集团的高层,主要也是芒巴铁矿的管理层见面,将声势拉起来,好讨价还价,以便能顺利拿到长期供货协议。
现在陆彦直接走了,明确表示不参与他们接下来的考察,其他人也是吓得够呛,也许佩美港的宴请活动会参与,但要是真往佩美港东北一百三四十公里外的芒巴矿区考察,跟负责阿克与国家石油及矿业集团负责芒巴矿区的高层见面,估计就没有谁会参加了。
在阿克瓦,从佩美港往东北方向,虽然暂时没有发现像瓦卡军营这般无天无法、还堂而皇之披着军装的匪徒,但那边的抵抗运动更激烈,也不乏直接跟政府对着干的反抗武装,治安也就更混乱了。
今天好不容易有惊无险,连谢思鹏他自己都想着缓一缓,等神经没那么刺激了,再去芒巴矿区,他又怎么指望别人有胆气跟他一路走到黑呢?
当然了,陆彦走后,谢思鹏也更关心沈济、曹沫、阿巴查的态度,他们是他唯一能抱的大腿了。
曹沫当然清楚谢思鹏进退两难的处境跟想法,不过这次主要还是沈济有兴趣,曹沫才陪着走这趟的。
除了天悦贸易在佩美港设了办事处,由肖军负责外,他在阿克瓦都没有什么投资,也犯不着为总共每年可能就二三百万美元的利润,踩到这泥塘里去――何况这个国家还正酝酿着军事政变的雷霆风暴?
曹沫这时候不是想着在阿克瓦追加投资,而是要考虑潜在的军事政变一旦暴发,对天悦贸易在阿克瓦的已有投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是不是需要提前将人员撤出去……
曹沫不知道谢思鹏有没有正视
这个问题,但也不想这时候特别深入跟他讨论这个,准备到佩美港跟肖军汇合后再说。
…………
…………
出洞朗城区后歇了一会儿,大家又接着上路。
即便大多数人并不清楚真正的实情,还以为就是倒了血霉、遇到武装匪徒拦截打劫,但也没有谁想过要报警。
大家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甚至担心报警后,还要被当地警方巧立名目勒索;要是被警方找借口扣押在这里配合查案,那就更欲哭无泪了――这在非洲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陆彦随西联石油的人离开后,车队还有十八辆车,好在从洞朗前往佩美港一百多公里,属于阿克瓦环都滨海省区域,治安没那么乱,发展建设也好看得多。
道路都铺上柏油,两侧种植高大毕业的棕榈树。
佩美港是阿克瓦最大的港口城市,也是阿克瓦的首都,市区拥有一百六七十万人口,虽然跟德古拉摩的规模不能相提并论,但在西非也要算超级大城市了。
阿克瓦两任军事统治者,都很重视佩美港的发展,城区虽然也有大片的贫民窟,高楼大厦也不多见,但市容却是要比德古拉摩市的大多数区域要整治得多。
当然,德古拉摩的咸湖岛区、维多利亚岛区、伊科依岛区有着上数百年殖民统治者定居的历史,也有着大都市的繁荣,也正是这几个区域,令德古拉摩有非洲巴黎的称谓,但这几个岛区,在整个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德古拉摩市,仅仅占到很小的比例。
谢思鹏将阿克瓦的铁矿石贸易业务,视为他人生的新起点,除了注册贸易公司,也是在佩美港租下一栋房子常住。
目前阿克瓦对外国资本进入限制极严,除了可以注资贸易类的轻资产公司外,外国人几乎没有办法,通过合法的手段在当地购置房屋、种植园、矿产等固定资产或开设工厂。
谢思鹏的住处位于佩美港富人区,非常漂亮的一栋白色洋楼,庭院就有三四亩地,收拾得干净,保镖、厨娘以及园艺工人雇佣了八九个人在庭院里忙碌。
众人坐到一株高大蓝楹花树下,欣赏着收拾非常漂亮的庭园,心情才彻底放松下来。
谢思鹏坐下来,感慨的说道:“我这些年赚了一些身家,看上去人五人六的,但事实上回到国内,这点钱压根就算不上什么,也不可能住进这么大的宅子,仅仅是生活上就雇佣这么多的工人伺候自己――所以,不管非洲有多危险,我最终还是舍不得离开非洲的。当然,要是让我赚到一笔能在国内也过上这种生活的钱,也不是不能考虑回国去啊……”
曹沫笑了笑,他知道谢思鹏说这样的开场白,想着提振一下大家低迷的士气。
不过,谢思鹏的话,还是很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除了曹沫、沈济、阿巴查外,在座受谢思鹏邀请到阿克瓦来的其他人,说是投资商,其实手里并没有多少资本,甚至比谢思鹏都要差一截――他们到非洲来闯荡,对这片土地存在的机遇,以及他们在这里享受到国内所未有的高高在上的地位跟待遇,却是跟谢思鹏有着同样深刻的感受……
国内不要说三五十万人民币,就算有三五百万的年收入,能过得上同时拥有保镖、厨娘、园艺工人以及年轻性感女仆的奢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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