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落在裴延身上。
只见他抽出了刀,毫不犹豫地扎进戴愈益的腿上。
戴愈益本来被砖头拍晕了,此刻疼得又醒过来,他痛呼一声惊恐地看着裴延。
“杨大人,法不外乎人情,你说呢?”
杨卯点着头应是,方才想的那些诸如回京后,裴延和他谁高谁低都不一定的想法,早就不知吓到哪里去了。
别说治罪裴延,就是一句反驳的话他都不敢说。
裴延将刀丢给十文,他踢了一脚戴愈益,“在爷的地盘上干丧尽天良的事,这是瞧不起爷?”
戴愈益被他一脚踢得喷出一口血来,人又要晕了。
这世上,很多所谓的正义,不过是恃强凌弱、不过是捡软柿子捏,京城多少不学无术的纨绔膏粱,戴愈益怎么不敢去替天行道?
自己龌蹉,还偏要扣上个帽子,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别人。
宁宴叹了口气,带着人去戴愈益住的房子前后去挖尸体,屋子几乎都挖塌了,大家也没有找到被害人的尸体。
宁宴站在房外,看着那个土炕,忽然心头一跳,喊余道林。
“将炕扒了。”
众人也是脸色大变,余道林喃喃自语道:“不、不会吧。”
炕扒开,众人不想看到的场面,终究是看到了。
炕内一直添柴烧火,里面已经没有完整的尸体,有的只剩下骸骨,有的已经碳化。
数了数,一共十五具幼小的骸骨。
宁宴已经分不出谁是小花,谁是小树……
“太可怜。”周围的百姓都忍不住哭了起来,“无父无母沦为乞丐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还被人害了性命。”
“那种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衙门的人将十五具骸骨个分开埋在了后山,宁宴在每个墓前放了烧鸡和馒头。
“说好请你们吃饭的……”
她也很自责,如果当时再找找小树就好了,或许小花和小拐子能免于被害。
宁宴觉得很累,和众人打了招呼,回去倒头睡下。
她做了个梦,梦中她在酒楼中开了两桌,桌边坐着十五个孩子,每个人都高兴地吃着自己喜欢的菜,冲着她笑得眉眼弯弯。
她一骨碌坐起来,忽然头晕目眩。
“做梦了?”床边有人和她说话。
她一愣,就看到裴延正坐她床边在看文书,此刻正起身给她倒茶递过来。
宁宴不解,“你怎么在这里?”
“你发烧了,怕你烧成傻子。”裴延示意她喝茶,“要不要吃东西?”
宁宴摸了摸额头,还有一些余热,她喝了茶道了谢谢,便又脱力地靠回床头,“你今天没回军营?”
“过年前会有一段时间清闲。”裴延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打量着她,“刚才梦见被害的孩子了,梦里哭得那么伤心。”
宁宴脸一红,用咳嗽掩饰着尴尬,敷衍地嗯了一声。
“正好你在,我和你讨论个事,你看看可行性高不高。”她道。
裴延示意她说。
“在子宁县建个慈安堂如何?”
这种机构在她看来要官府办最好,一来可信度高,二则钱和人力都不用愁。
但她不是官府的人,所以这件事由裴延出面是最合适的。
裴延愣了愣,没有想到宁宴要和他商量的是这件事。
“是因为本案?”他问道。
宁宴颔首,“世道不太平,像小花和小树这样的孩子,过得太艰难了。如果有个庇护所给他们,让他们度过年幼的时光,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是极大的好事。”
裴延点了点头,“行啊,不过你有空办吗?”
“让我表哥办吧,你那边再选派人手过来协助?”宁宴道,“钱方面,还可以在城中募捐一部分,钱、粮等等都不拘,心意到了就行。”
裴延觉得可行,“明天我会让人来找柳占。”
他说着收拾好东西要走,宁宴忽然道:“谢谢。”
裴延回头扫了他一眼,咕哝道:“假客气。”说完他跨出了房门,户外月色清亮,虽是隆冬却并不寒凉。
裴延心情极好地回了军营。
他其实很忙,因为越是到年底,北莽人的动作就会越多,他们每天关内关外都要巡视几遍,做好防备。
宁宴一觉睡得很好,早上起来人就没事了。
她将慈安堂的事告诉了柳占,柳占很兴奋,又怕自己做不好,“我、我要是办不好,岂不是会害了孩子们,枉费了你们的一片善心?”
“有什么办不好的,边做边学。”宁宴含笑道,“你肯定可以的。”
柳占素来机灵,在张府当小厮的时候,就因为机灵办事周全,很得张兴本的器重。宁宴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正如宁宴所想的那样,柳占办事不但稳妥还十分麻利,才三天的时间,他就选到了合适的院子,找到了工匠进场修装了。
“弄好了,正好可以请他们进去过年。”柳占忙得脚不沾地,宁宴手里正好也没有案子,就帮着他监工。
忙了半个月,腊月二十六的那天,院子就修装好了。
装着的是大通铺,砌的火炕,柴火一添,里面温暖如春。
城中的百姓早就好奇,慈安堂是做什么的,如今牌匾一卦,告示一帖,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时间全城的人都动了起来。
有人回家拿孩子穿小了的旧了的衣服,有的人送来米面炭柴,有的直接捐钱。
全城无家可归的人以及孩子都闻风而来。
因快要过年了,柳占也没有将年纪大撵走,一并收在慈安堂里,让他们过个冬,等暖和了再给他们想办法,找活做。
“宁镖头,您真的是做了件大好事啊。”宁宴走在街上,就有人红着眼睛和她说话,“不是官府出面,不管谁家再有钱,都做不了这种事。”
但官府出面,也要有宁宴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