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下一块板,掀开后下面是空的。
可以藏人。
但现在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宁宴提着灯探照里面,就见底部的石板上,有几滴深色的血迹。
血迹还未干涸。
“大意了。”宁宴沉着脸道,她只顾着看上面,却忘记了炕内能藏人,金树更内疚,“我、我刚才查过的,没发现板子可以掀开。”
这个板子如果不是存心去看,确实不容易发现其中猫腻。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宁宴用匕首在里面而挑起一块碎布,放在灯下看过,让金树盖上了板子,她则回头望着关东,“你还不说?”
关东一直摇着头,几乎要哭了一样,“官爷,小的真的不知道。”
“三十六个扛包工,加上你们一共多少人?”宁宴问道。
“一共三十九人,现在死了一个,三十八。”关东回道。
宁宴点了点头,负手立在通铺的门口,市舶司的几个差役,互相对视,在猜测宁宴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死了个扛包工,不知道凶手,问不出线索,这事儿难办。
“听说是刚上任的捕头,大理寺头一位女捕头。”
“有意思了。”几个人小声议论着,正要接着说,宁宴忽然出声道,“将你们所有人都喊回来。”
所有人都是满脸的错愕。
不消片刻,三十八人依次排开站好,宁宴挨个儿在房里审问,她叮嘱沈思行,“不许他们交头接耳。”
沈思行点了点头。
宁宴打量第一个进来的人,视线扫过他周身,问道:“今晚你和谁在一起,可离开过?”
“我们大家在一起,一直都没离开过,货太多了,搬都搬不完。”
“说两个人的名字,你们分别聊了什么。”
被问话的人说了两个人名字,又交代了话题。宁宴问他认不认识老包,他说不认识。
宁宴让他出门左拐,去田里蹲着,不许回来不许说话。
她这么一搞,门口所有人都开始慌了起来,不知道她问什么,想打听又打听不到。
夜色越来越深,这些人累了一天,有的人晚饭都没有吃,是又饿又困,夜里还冷不一会儿大家就有点受不住了。
本以为熬一熬,问完了就结束了。
没想到宁宴又开始第二轮盘问。
“第二十二个进来的人,你去盯着。”宁宴低声道,“他全身衣服很干净,户口处的茧子很厚。”
如果今天一直在码头干活,身上衣服是不可能干净的,但这个人衣服却很干净,显然是中途去换过了。
为什么换衣服?
宁宴觉得这个人嫌疑很大。
他将此人放在最后面,沈思行则一直盯着他,那人焦躁不安,先是蹲着,过了一会儿在田埂上踱步,时不时朝屋子的方向看。
等到天都亮了,宁宴也没有问到他,他以为宁宴将他忘记了,却不料,宁宴亲自出来,指了指他,“沈思行,将那个人带过来。”
那人一听这话,心中发虚,拔腿就跑。
沈思行早有防备,不过跑了几条田埂,就将此人摁住了。
那人嚷着道:“我没杀人,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没杀人,你跑什么?”沈思行冷笑道。
那人才后知后觉,自己中了宁宴的圈套。
人抓回来,武大和武二以及刁钦几个人脸色就很难看了,也不说什么,但视线一直盯着那人。
那人垂着头,进门后不等宁宴问,就主动招认了。
“是我杀的。我看老包不顺眼,这就是我的杀人动机。”
宁宴被气笑了。
“叫什么名字?”
“谢三。”那人道。
宁宴再问他什么,他就不说了,但交代了凶器的位置,也将他杀人后躺在炕里被勾破的衣服找出来给宁宴。
“接下来怎么办?”沈思行问宁宴。
杀老包的凶手找到了,那么其他人他们就不能带去大理寺了。
贩私盐以及徐栋被杀的事,可还没有头绪。
“宁捕头。”就在这时,门外有个大理寺捕快下马来,宁宴认识他,他是马天成组里的郭力。
郭力抱了抱拳,低声道:“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北城兵马司抓到个蟊贼,一审那人全交代了,他说徐大人是他杀的。”
宁宴眉头紧锁,脸色发沉。
“主动认罪的?还说什么了?”
“他说徐大人抓过他,他恨徐大人,那天在路上偷东西又被徐大人抓到了。他当时虽跑了,但心中不痛快,于是追着徐大人,一箭将徐大人射死了。”
“他还说,当时你也在现场。总之,供述的细节,完全没有出入。”
宁宴的心里立刻被堵住了。
知道她查到这里来后,立刻让两个杀人凶手跳出来自首。
她是大理寺的捕快,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她已经无法再继续查私盐案了。
她看向门口蹲着的刁钦以及武大武二几个人,几个人此刻的神色明显松弛下来,甚至嘴角还隐约有些得意。
“你在笑什么?”宁宴问关东,“又不害怕了?”
关东又恢复成诚惶诚恐的表情,“官爷,小的不敢笑,也没有笑啊。”
宁宴指了指他,“我现在怀疑你是同谋,跟我回大理寺。”
“官爷,你、你这不是胡来么,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当时你可是在门口看的清清楚楚的啊。”
宁宴勾了勾嘴角,“抱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只知道这里死人了,有人包庇袒护凶手。”
“冤枉啊,官爷,小人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他刚说完,武大和武二也赶紧道:“宁捕头,你找到凶手,再带关东走,就不合适了吧?”
“带他走是不合适,”宁宴看向武大和武二,“那就劳驾你们所有人,一起跟我走一趟。”
“沈思行,点头人,回京。”
“你敢!”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