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太还真的识文断字。
她说她父亲在外放,如今官拜七品,是隆安县的县令。
弟弟也考中了举人,正在用功读书,只等春闱。
“宁捕头夸奖了,我们也是小户人家,无权无势又没有背景。”徐太太谦虚地笑着道,“不过好的是,家里人身体都好,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
宁宴点头,“是这个理。”
“不知道,宁捕头来家里是什么事。”徐太太道,“国公府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着实没有想到。国公爷那么好的人,竟遭此不测。”
宁宴在她家转悠着,哪里都看看,徐太太教养很好,都没有拦着。
“国公爷待你们很好吗?”宁宴随口问道。
“嗯,国公爷为人正派,待下人很宽厚。”
“那是挺好的。”宁宴拿起一张纸,上面是一幅画,画得很漂亮,“这是你的作品?”
徐太太摆手,“我画不出,是我相公的。”
“徐能的?”
“是啊。他的字也很好看,”徐太太又找出徐能的字给宁宴看,“比我爹写得都好。”
宁宴挑了挑眉,因为徐能的字确实非常好,笔法遒劲笔锋老道。
“他读了几年书?”
徐太太见宁宴是真的欣赏,表情也更轻松起来,她笑着道:“读了七年。他从小就读书,若非身份所限,我觉得他能去考功名,肯定能考上。”
“这是他写的文章,您看看。”
文章的内容,是上一届春闱的考题,宁宴通读了一遍十分惊艳。
“怎么不让国公爷放了他?你公爹一家都拿了身份,怎的他没有?”
“说是国公爷不舍得。我相公又老实本分,说留在府中也挺好。”徐太太笑着道,“他还说他的文章单看或许不错,可若去考学,也比不过人家的。”
“可惜了。”宁宴叹道,“应该试试。”
徐太太也叹气,“是啊,可惜了。”
宁宴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又道:“不过现在国公府没了,裴大人将卖身契都还给了大家,他可以去考学了。”
徐太太笑得怅然,“他想开饭馆,说是不想读书了。”
宁宴和徐太太告辞,沈思行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道:“问了周围邻居,说夫妻两人知书达理,孩子养得也极好,将来说不定能考个状元。”
“这只是大府里区区一个管事,是不是很奇怪?”
“奇怪到顶了。”宁宴和沈思行道,“他写了一手好字,画也十分漂亮。”
沈思行满面惊讶,“那真是没有想到。”
有才能有才华,娶的妻子不是丫鬟也不是寻常女子,而是官员的千金。
这根本不是一个寻常管事的际遇。
“去找徐丈亭。”宁宴和沈思行低语了几句,沈思行点了点头就走了。
宁宴刚回到大理寺,秦料便来找她,“圣上的病情加重了。”
“今天?”宁宴一愣,她今天还没关注朝堂的事,秦料点头,“前面说是险些中风,今天却又传出圣上中风了。”
圣上的病情居然加重了。
宁宴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秦料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事情,便没有再说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宁宴放了茶盅就对金树道:“带人去将徐能和泰安带回来。”
“记住,要大张旗鼓,不要偷偷摸摸。”
金树听命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将徐能和泰安带了回来,一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也有人问金树,“他们是凶手吗?”
“不知道,我们老大让我抓的,是不是得要我们老大说。”
大家都望着徐能和泰安两人没有说话。
宁宴去见了徐能,徐能看到时,心里就有数了,“宁捕头是怀疑我是凶手吗?”
“嗯。”宁宴开门见山,也不和他遮掩,“目前觉得你有些可疑,需要再排查一遍。”
徐能坐在乱糟糟的干草上,周围糟乱的环境,更衬托得他气质很干净,“哦。那您说我的动机是什么?”
宁宴耸肩。
“杀人的物证当时你们都找到了,那么,你找到那些物证和我的有关联吗?”
宁宴摇了摇头,“很遗憾,都还没有。所以现在只是怀疑,将你请来也只是暂时关押。”
徐能低着头笑了笑,眉眼间透着一丝阴郁,“那宁捕头想屈打成招?”
“我办案从不屈打成招,没有证据的时候,我通常都是动嘴皮子。”宁宴也蹲下来,不过不是看徐能,而是看泰安。
泰安不安地和宁宴对视了一眼,又惶恐不安地将目光错开。
“听说你没有父母?”宁宴问泰安。
泰安点了点头,徐能截断了话,“宁捕头不都查得清清楚楚,何必再问。”
“既然来了,总要和他打个招呼,显得他重要。”
泰安垂得更低。
“宁捕头好好查吧,希望你能查到你想要的东西。”徐能面色讥讽,“但我觉得最后你会失望,毕竟,我什么都没有做。”
宁宴颔首,“我也希望你不是。毕竟你妻子那么漂亮,儿子又乖巧懂事,你伏法了,他们母子也太可怜了。”
这就“不劳宁捕头操心了。”徐能道。
宁宴和泰安告辞,出了牢房,她走了一刻,陆彪出现在牢房。
“我不管你是不是凶手,”陆彪将刀架在徐能脖子上,“做事说话前,想想你的儿子。”
“你要是杀人犯,你那么聪明有前途的儿子,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能身体抖了抖,冷声道:“清者自清。”
“最好是。”陆彪用刀指着他,“你若坏了大事,你就算死了,你的家人也会替你受到惩罚。”
陆彪将刀入鞘,扬长而去。
陆彪从左边拐出去,宁宴从右边出来,冷眼看着着陆彪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