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善见陆太夫人何止脸色难看至极，放在椅背上的手也在轻微颤抖。

　　知道她正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而且不止是对连姨娘母女的怒火，还有对自己和冯夫人的。

　　毕竟没有萧善和冯夫人的不依不饶，局面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么难堪。

　　遮羞布也不可能彻底被扯下来。

　　遂笑了一下，“其实应该只是一场误会，就算不是误会，也只是一时糊涂。”

　　“所以，还是祖母决定吧。”

　　“您才是大家长，又自来公正严明，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便是了。”

　　反正已经当众让连姨娘和陆婼兰不承认，也相当于是承认了。

　　但又的确不可能借这一件事，就让他们母子几个都完蛋。

　　别的不说，陆泽之和陆潜之就不可能被连坐。

　　陆姝兰也是所谓无辜的。

　　只要他们兄妹三个还好好的，连姨娘就总有东山再起那一天。

　　她这些年在府里的苦心经营，还有她在信国公面前的宠爱和地位，也是实打实的。

　　那何不见好就收，让连姨娘和陆婼兰至少明面上，都欠她一个大人情。

　　从此在她面前都得夹紧尾巴。

　　也让陆太夫人别觉得她太咄咄逼人，太不懂事。

　　保全了陆太夫人的颜面，说不定，反倒能让她对她、对冯夫人和陆湛之，都再多生出两分羞愧来呢？

　　果然陆太夫人脸色一下好看多了。

　　沉吟道：“虽然都是一家人，但牙齿和嘴唇再要好，也有磕着碰着的时候。”

　　“那偶尔有点儿小误会，犯点小糊涂，也是人之常情。”

　　“却不能因此就真喊打喊杀，不做一家人，不过日子了。让外人知道了，也只有笑话的。”

　　“我大孙媳妇果然是个有大心胸、大格局的，府里也正需要你这样的当家主母。”

　　顿了顿，“那就仍按刚才说的，打明儿起，就由你来主持府里的中馈吧。”

　　“另外，再把昨儿的车夫，还有这两个丫头婆子都打发到庄子上去，以后都不许再回来！”

　　“至于连氏和婼丫头，就罚她们各自禁足一个月，婼丫头再抄一千遍《女诫》。”

　　“大孙媳妇觉得如何？”

　　萧善暗忖了一下，这些惩罚除了还是让连姨娘丧失了管家大权，其他都不痛不痒。

　　但应该也只能这样了。

　　毕竟是她自己说请陆太夫人决定的。

　　对陆太夫人来说，现在她和冯夫人、陆湛之的分量，也显然远远比不过连姨娘母子几个。

　　何况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信国公的态度，但大概率也是偏心，甚至比陆太夫人更偏心的……

　　于是笑着点头，“祖母果然公正严明，就按您说的……”

　　却是话没说完，就被冯夫人打断了，“母亲，我觉得不行。”

　　“这惩罚太轻了，根本起不到告诫震慑，以儆效尤的作用！”

　　“毕竟善玉可差点儿连命都没了，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哪能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

　　不待任何人说话，又急声补充，“而且善玉一旦出事，一旦真……回不来了，何止湛儿再没有希望好起来。”

　　“就是母亲您老人家，万一再遇上上次的情况。”

　　“或者国公爷和府里其他人将来有个疑难杂症，其他太医大夫却都束手无策，只有善玉才能妙手回春。”

　　“但那时候善玉已经……不在了，又该怎么办？岂非所有人都悔青肠子也迟了！”

　　陆太夫人闻言，皱起了眉头。

　　的确，如果她大孙媳妇昨天真不幸……了，她以后生病可要再靠谁去，太医院那帮庸医吗？

　　府里其他人也是一样，家里就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的确怎么着生命安全都能多一份保障。

　　陆太夫人抿唇，“那依你说，要怎么样？”

　　冯夫人冷道：“明明知道善玉的重要性，尤其是之于长辈们的重要性。”

　　“却还是为了一己私利，毫不犹豫。可见心里一点没有长辈，一点没有孝顺感恩之心。”

　　“湛儿也再怎么着，都是长兄，血浓于水。却半点不在乎他的死活，同样没有友悌之心。”

　　“如此不孝不悌，只是禁足、抄《女诫》怎么够？”

　　“儿媳以为，至少也该送到庄子上去，深刻反省两年以上。才能让她们真正认识到错误，也才能真正以儆效尤！”

　　陆太夫人见冯夫人满脸的坚决，加之她说的的确有理。

　　一时间倒不好反驳了，“两年也太重了吧？到底，我大孙媳妇福大命大，现在还好好在这里。”

　　“而且你要照顾湛儿，总不能让你国公爷没人照顾日常起居；或者一把年纪了，再给他纳一房吧？”

　　“他从来不好女色，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只你们一妻一妾了。”

　　“要不，就……让婼丫头去庄子上反省几个月，也就是了？”

　　冯夫人却仍不依不饶，“府里这么多丫头婆子，国公爷怎么可能少了人服侍日常起居？”

　　“做错了事，也不可能不受到惩罚，不然以后岂不是人人都无所忌惮了？”

　　“尤其犯的还是不孝不悌这样的大错。”

　　“我反正一想到万一善玉昨儿……他日府里上至母亲、国公爷，下至这么多孩子，将来还会有更小一辈的孩子们。”

　　“都可能受到极大的影响，遭遇本来不会遭遇的危险，心里就说什么也不能原谅，不能轻饶！”

　　说完，还看向一直没开过口的陆二夫人、陆三夫人，“二弟妹三弟妹说呢，你们难道没有跟我一样的忧虑。”

　　“觉得没有任何居安思危的必要？”

　　陆二夫人陆三夫人面上虽一派沉重，心里却都说不出的激动。

　　终于看到长房两边明刀明枪的“火拼”了，真是好一场精彩的大戏！

　　但她们虽然都事